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用。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斥着压抑的癫狂和恐惧,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崩裂。尤其是与他对视的时候,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你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种体验简直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杜煜笙觉得自己或许一辈子都忘不了雷顿那时的眼神。
然而现在不同了,肖阳醒了,雷顿虽然依旧执拗,但明显正常了不少。
“你也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整个人邋里邋遢的就算了,脸色也难看的吓人,一醒来就对着你这副样子,多影响病人的情绪啊?”
杜煜笙一边说,一边向肖阳使眼色,肖阳赶紧配合的点点头。
雷顿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果然摸到一层刺手的胡茬。他怔愣了一会儿,随后便对上肖阳担忧的目光。
“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我要睡在这里,因为我不想离你太远,可以吗?”雷顿轻生询问肖阳。
他们所住的病房是一个套间,除了肖阳所住的房间,隔壁还有一间卧室可供休息。其实手术前,雷顿就一直和肖阳住在这间卧室。只是肖阳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与人同床共枕,如果雷顿真要留在这里,就得睡加床。疗养院提供的加床一般都比较狭小,而雷顿的身材又比普通人高大,睡在加床上肯定不会舒服。
肖阳心疼雷顿,自然不希望雷顿苛待自己,雷顿也是预料到了这点,才开口提要求。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能让雷顿松口就已经实属不易,肖阳也只能点头同意。
“我去找医生加张床,一会回来。”
雷顿先是去找了医生,随后回到套间洗漱了一番,还刮了胡子。当他从浴室出来时,医生已经拿着针管在客厅等待。
雷顿朝医生点点头,然后露出结实的胳膊,一针便扎了进去,杜煜笙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你这是...”
杜煜笙刚开口,雷顿就瞪了他一眼,搞得他莫名其妙。看他一脸困惑的站在那里,雷顿便指了指肖阳的房间,然后冲他摇了摇头。杜煜笙瞬间领悟,赶紧走到雷顿身边小声询问。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打针?”
“镇定剂而已...”
“......”
这是因为睡不着又不想肖阳担心,所以给自己打镇定剂?卧槽,至于吗?
杜煜笙顿时无语,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迫喂了一嘴狗粮。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了不能留他一个人吗?”雷顿皱眉,似乎是对杜煜笙的行为有些不满。
“还不是你离开的太久,他担心你阳奉阴违才非让我出来看看的。你们两真是可以,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就知道折腾我,折腾完了还不落好。”杜煜笙无奈的撇撇嘴。
雷顿像是没听见他的抱怨,转身就走,果然,他刚一进门他就对上肖阳不停探寻的视线。
“等急了吧,我刚刚去洗漱了一下,所以时间长了点。”
雷顿一边解释,一边走向肖阳。医生已经依照他的嘱咐安排好了加床,就在肖阳边上。他满意点点头,随即走过去躺下,还顺势拉起肖阳没有打针的手亲了亲,然后十分自然的放进怀里。
杜煜笙觉得自己的狗眼都要被这个厚颜无耻的流氓给闪瞎了,哪有人这样占便宜的?当他是空气吗?
不过被占便宜的人却似乎毫不在意,反而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两人深情对视着,黏黏糊糊的样子特别腻人,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把杜煜笙熏的直翻白眼。
没过多久,床上的两人便相继睡去。看着两人即便是陷入了熟睡,双手却依旧紧紧交握的样子,杜煜笙真想给单身狗的自己点上一排蜡。
肖阳出院了那天,天气特别好。杜煜笙已经定了当天的机票打算飞回M国,他出车祸时,电影的后期制作还留有一些没有完成,他的团队里大部分都是M国人,不可能留在国内一直等他,所以结尾工作便转到了M国。
因为肖阳的身体刚刚康复,不宜太过奔波,所以三人只是在医院附近的酒店简简单单的吃了顿饭就分开了。雷顿让人送杜煜笙去了机场,而他自己则亲自开着车,打算将肖阳接回庄园。只不过在上车后,他的表情就渐渐有些凝重。
“你怎么了?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说话?”
“一会儿我们就要到庄园了。”
“嗯...我知道啊...所以呢?”肖阳显然对雷顿的答非所问有些莫名。
“我之前说过,等你好了,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喔...”肖阳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变得不太自然“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吧...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雷顿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他的双唇开开合合好几次,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肖阳咬着唇角默默垂下了头,手指不安的抠着衣角。
两人一路无言,而沉重的气氛也让两人的内心备受煎熬。车开进了庄园,停在了一栋低调的古堡前。雷顿下车将钥匙递给早早等在门口的管家,然后打开车门替肖阳解开安全带,拉起肖阳因紧张而有些冰凉手。
“你...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肖阳终于肯抬起头来,看到他湿润泛红的眼眶,握着他冰凉颤抖的手指,雷顿的心就像被谁狠狠捏了一把。
雷顿很难受,很心疼,但他知道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他不能,也不该再继续隐瞒,可偏偏因为这种不能,让他更加憎恨自己。因为他明白,真相对肖阳来说有多残忍。
“一会儿你会见到我的母亲,她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
雷顿的...母亲!!
肖阳被这句话彻底砸晕了,雷顿也不再多说,拉着恍恍惚惚的肖阳走进古堡。
等在客厅里的雷婉婷心情其实也十分复杂,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小脸苍白,浑身裹着厚厚的绷带,一条腿还吊在床尾。他疼的厉害,却始终不哭不闹,甚至还努力的对自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她很感激对方在危难关头救下了自己的儿子,她也想过要用自己的余生来报答这个孩子,照顾他,疼爱他,给他自己所能给与的一切,可那时她却不得不离开。
然而,她还是任性了,她的任性不仅葬送了爱人的性命,也彻底毁掉了那个孩子的人生。
这些本都是她该担起的责任,是她该偿还的罪孽,但她却迟到了二十多年。打从她清醒后,这份深深的负罪感和愧疚便时时刻刻煎熬着她,让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可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儿子告诉她,那个孩子得了重病。而在此之前,他居然还卑鄙的利用了那个孩子的爱慕之情,狠狠的伤害了对方,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