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方直冲楚向南笑出一口大白牙,“然后我就看见你了。”
楚向南挑眉。
他继续说道,“我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你坐在草地上为大白包扎,当我走到你跟前的时候,你已经包扎完起身了。我看见你的衣袖口缺了一条衣料,知道你是把这价值不菲的华贵绸袍扯开给大白用了。”
听到这里,楚向南才有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想起来了。回去我娘还问我是不是与人打架了,怎么衣服被撕了一块。”
方直笑,“你还会与人打架吗?”
楚向南也笑,“别人不会,你我是有可能的。”
方直摇摇食指,“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别说打我,你连一个字都没有与我说。我说‘谢谢这位公子,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他日必定拜谢’,你就冷冷瞥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方直模仿了一下楚向南当时的眼神,逗得楚向南嘴角上翘:“我真的这样看你吗?”
“是啊!”方直一拍大腿,“我想,你是大白的救命恩人,就把这属于救命恩人的布条绑在大白脖子上了。”
他摸了摸大白的脊背,“早知道我们会像如今这样熟悉,当时第一次见面我就死皮赖脸地问你名字了。”
楚向南忍俊不禁。
方直看向低头笑着抚摸兔子的楚向南,眼神渐渐温柔起来。
他永远忘不了二人初见的那个午后。
面容秀美的墨发少年捧着雪白的兔子,另一只手轻柔地在它柔软的皮毛上抚摸。他微微曲起一条腿,绸袍贵白,身形舒展,惬意舒服地靠着粗壮的树干。暖煦的阳光怜爱地为他披上一层金色轻纱,春风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脸庞,带起黑色发丝柔顺飞扬地晃动,与周围翠□□滴的草木交相辉映,满满的都是方直心动的预兆。
从兔棚中出来的时候,楚向南才一拍脑门:“完了,我忘记告诉秋婶今晚不回家了,我怕她担心啊。”
“啊,这个啊。”方直拍拍他的肩,“你放心,跟我来。”
兔棚的不远处,是一间鸽子棚。
楚向南看着这一窝雪白健康的鸽子,“你很喜欢白色的动物吗?”
“唔,”方直悄悄瞄了楚向南一眼,象牙白绸袍,秀美又冷傲,“其实一直想养只白色小猫来着。”
楚向南:?
“那你带我来看鸽子?”
方直动手把鸽子棚的门打开,对他解释:“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很聪慧的鸽子叫信鸽吧?”
“知道。”
方直带他来到一只鸽子前,“它,就是一只信鸽哦。”
楚向南轻轻点点它的小脑袋,“那我可以书信为代步,请它帮我送到家吗?”
方直故作深沉,“嗯,那你可能要问问它的意见了。”
楚向南知道方直戏精又上身了,配合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直弯腰将耳朵凑近了信鸽,不时“嗯嗯”地应两声,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楚向南问道:“它说可以吗?”
“它说它本来想就寝了,但是一看托它帮忙的人样貌生得如此之好,它忽而之间便有精神送信了。”
楚向南被他逗笑:“油嘴滑舌。”
二人来到书房,看见方礼杰还在挑灯看契。
“爹。”
“方叔叔。”
方礼杰闻言抬头,一看是这两个孩子,便笑道:“怎么,看完兔子了?”
方直嘿嘿地笑着,溜进来在桌上取走两张宣纸和一根沾了墨的毛笔,“给向南家里送个信儿,怕秋婶担心。”
方礼杰点点头,“去吧。”
“哎,那我们去边上写,不打扰您。”
他们坐到书房里另一张稍小的木桌前,楚向南压低了嗓音问:“为什么有两张书桌啊?”
方直同样低声回答:“这是给小时候的我置办的。”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你先写着,我去给你提桶热水一会洗浴用。”
方直走后,偌大的书房里便只有楚向南和方礼杰二人。楚向南加快了下笔速度,写到一半却被方礼杰叫住了。
“向南,叔叔上次给你提议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啊?”
楚向南闻言停下笔,看向另一张桌上的方礼杰。
“我们知道你是一个特别好的孩子,挺不容易,我与阿直的娘也是考虑着,能有我们照顾照顾你。”方礼杰叹了一口气,“我们希望你能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将更多的时间与心血用在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事物上,你还小,除去生活,在很多事情上也需要长辈的照顾与引导。向南,叔叔代表方家上下,期盼你的到来。”
楚向南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谢谢方叔叔,我会认真考虑的。”
方直将被褥拍得松软蓬松,一层一层有条不紊地为楚向南铺到床上。信鸽已经去送信了,一想到心上人正在自己的睡房里洗浴,他就觉得血气全都涌上脸颊,害羞得不得了。
他想了想,将香炉点燃,清清浅浅的药香便缓缓在房间内晕开。方直环视一圈,最终满意地拍拍手,准备推门而出。
他甫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举着手做敲门状的楚向南。
楚向南黑发微湿,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黑色的凤眸在油灯的照耀下像是盛满了橘色光芒,往日精致冷淡的五官在此刻显得格外柔和,也许是在热水中泡久了,原本微浅的唇瓣此刻水红嫣然,让方直忍不住飞快动了动喉结。
“那个……”此话刚出,方直就暗暗悔青了肠子,因为他的嗓音干涩发紧,在此刻则显得有种别样的意图,他清清嗓子,继续道,“床铺大致收拾好了,那个,如果有什么事,你打开窗户,正对着的就是我的房间,只要喊一声,我就能听见。”
一种莫名的缠绵与暧昧在二人间酝酿了出来,像一张透明无形的网在毫无察觉时将他们轻轻包裹在里面,空气温度陡然上升,楚向南只觉得自己的脸被空气烧得发烫,他支支吾吾“嗯”了几下,便侧开身为方直让了路。
方直也好不到哪去,他同手同脚怪异非常地走了出来,根本不敢直视站在面前的楚向南,只能瞧瞧东看看西,磕磕绊绊地说,“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
楚向南抬起眸看着他四下乱瞟的慌乱眼神,幸灾乐祸。呵,男人。刚才撩得那么欢快,现在还不是败下阵来。
他睫毛轻颤,开口道:“嗯,晚安。”
“晚安。”
二人互道了晚安后,并没有人挪动脚步,暧昧的气息继续蔓延着。
楚向南先开了口,“你快回去睡吧。”
方直迟迟不愿动,“你先进房。”
楚向南依言走进了房间,半倚着房门催促:“很晚了,快去睡吧。”
“好,我知道了。”
“那我,关门了?”
听到这话,方直似乎才鼓起勇气看了楚向南一眼,“好,早些休息。”
深褐色的绣花木门在他眼前缓缓关上,发出“咔”的轻微声响。方直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揉揉激动不已的心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可他刚一转头,却看见方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