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地方还有人知道我?”
“你不知道这世界很小吗?”
“那以后哥你来化妆,我贴胡子。”
“但是我比你高,也比你壮。”
“……无语。”
裴珍映失踪的5个月里,他们就是这样生活的。离村子不远处有个相当大的中心区,那里其实并没有很多游客。一开始只是简单的戴着帽子和口罩出门,但是在如此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样的装束反而更引人注目,会让人觉得是不是哪个明星艺人乔装出游,所以只好选择做变装。虽然是在陌生的国家,在偏僻的地区,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不会出错。
安静的村庄里,每家每户都生活的很太平。他们一直很低调,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在他们共同生活的空间里,床、餐桌、电视、冰箱、书柜,一只名叫Ruby的小猫,以及庭院里晾衣杆上的衣服,这些就是全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仿佛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一样。
“珍映,起床了。”
从窗口进来的和煦日光打在了裴珍映的脸上,Ruby正窝在他怀里打着呼噜,听到黄旼炫的声音,大的小的不约而同一起伸了个懒腰。闻着酱汤的味道和米饭的香气,裴珍映感觉像做梦一样。兴许是窗户打开的缘故,凉风也趁机一起渗透进屋里,让裴珍映裹紧了被子。这里是北方地区,天气冷得特别快,转眼间就到秋天了。
“珍映啊……”
叫了好几遍都叫不醒自己的小懒虫,黄旼炫只好走到床前,默默地盯着裴珍映紧闭的双眼,笑得一脸温柔。随后索性掀起被窝躺到了裴珍映身边,将他圈进自己的怀里。Ruby吃惊地猛一抬起头,费力从两人的胸间挤了出来,喵呜的叫着,仿佛在斥责黄旼炫抢占了自己的位置。视野里满是裴珍映的脸,漂亮极了,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的头发长得极快,已经遮住了眼睛,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一不小心就沉醉在了这片柔软之中。裴珍映卷翘的睫毛簌簌地颤动,好像还在做梦。
“很累吗?”
“嗯……”
“不吃早饭了?”
“吃……”
“不是想吃烤肉了嘛,快点起来。”
裴珍映一声不语地抱住了黄旼炫,撒着娇说道。
“因为哥才这么累的,再睡会儿不行嘛。”
那个怀抱里有着跟自己一样的纤维柔软剂香味。这个时候,裴珍映才有了实感。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黄旼炫的心脏在跳动。
“啵啵,要哥亲亲才起来。”
按住裴珍映柔软的小脑袋,黄旼炫吻住了他的唇。细微的呼吸中,有种幸福的味道在扩散。
“对不起,再睡会儿吧。”
一个吻落在了裴珍映的额头上,然后,两人一起闭上了眼睛。
“我们好像又得搬家了。”
“又搬?”
“有人说见过你,现在这里也开始不安全了。”
餐具摩擦的声音,伴随着丰盛的早饭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可能是真的饿了,坐在圆木小饭桌前,裴珍映吃得比平时要多很多,这让黄旼炫很是欣慰。Ruby从床上跳了下来,绕着餐桌不停地转圈,黄旼炫做的早饭,一如既往地好吃。
“搬去哪里呢?”
“跟上次比不会太远。岩手县的卡鲁里诺村,非常僻静的一个小村庄,几乎没有人,周围也没有观光地。”
五个月里搬了两次家,第一次是他们偷渡的福冈港口附近的海边渔村。但福冈是非常有名的旅游胜地,只要稍微走出家门,就会碰到韩国游客。因此,他们搬到了位于北边的山口县宇部市,在那里收养了Ruby。因为胆小的Ruby有天突然消失了,裴珍映情急之下慌忙跑出了家门,恰好被住在村里的一对韩国夫妻看到了。“噢?那不是裴珍映吗?”在夫妻俩发出这样疑问的同时,裴珍映刚好用从黄旼炫那里学到的蹩脚日语问道“你们有看到我的猫吗?”,毫无疑问更加引人怀疑了,之后两人就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如果裴珍映出门时连口罩都不戴好的话,黄旼炫至少要3个小时不会同他讲话,这是他表示自己愤怒的方式。
“……没关系吗?”
“什么?”
“又要搬家了,来这里还没有一个月。”
“没关系啊。”
其实已经厌倦了,这样一直移居是件很辛苦的事情。黄旼炫先吃完了饭,收拾好自己的部分,泡一杯咖啡坐在裴珍映对面,看着他吃饭的样子。这孩子实在是太瘦了,本来不怎么爱吃饭,今天却意外的食欲很好。窗外庭院的衣服被风吹的四处晃动,黄旼炫想起刚住一起的时候,裴珍映是个连洗衣服都不会的小少爷。尽管自己告诉过他数十遍,白色衣服要跟会掉色的衣服分开洗,但看到被染的花花绿绿的衣服还是哭笑不得训了他一顿。裴珍映洗碗的话,一定会把盘子都打碎。索性黄旼炫承担了一切家务,不是为了能让裴珍映能好好歇着,而是他实在无法预料下一秒这个小笨蛋会搞出什么事情。
当地新闻正在播出明天晚上的节日广告。
“哥,我们也去吧?我想去。”
面对裴珍映兴奋不已的表情,保持了许久沉默的黄旼炫开口道。
“珍映。”
“嗯?”
裴珍映夹起黄旼炫做的蛋卷丢到嘴里,慢慢咀嚼着。连吃饭都这么好看,像个艺术品一样,适合摆在那里被大家欣赏。
“……回家去吧。”
听到这句话,裴珍映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放下了筷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黄旼炫,但是对方避开了他的眼睛。Ruby想要跳到餐桌上来,被裴珍映一个怒视吓得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我不要。”
“珍映。”
“……”
“你真的要跟着我一直这样生活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珍映……”
黄旼炫语气里充满了训诫的意味,裴珍映只觉得刚刚吃下去的饭开始一股脑儿往上撞,一种强烈的背叛感袭来。空气开始突然安静,电视机里播起了嘈杂的早间综艺节目。
“我看起来很不幸吗?”
“你看新闻了吗?”
“看过。”
“看到抵运哭的样子了?”
“……”
“哭着说求你一定活着回去的样子,看到了?”
那个像杂草一样坚强长大的裴抵运哭了,就因为自己那个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