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挥得不想再挥爪子了,便将所有精力放在逃脱之上。它挣啊挣,那种决心与努力就如它要活啊活一般,不侧漏一丁点儿。
他终于腰肢猛地一扭,估计是没气儿了,肚皮一瘪,挣了出去。那只黑猫凄惨惨喵呜一声头也不回逃掉了。
剩下的猫狗,或蹲或站,在雨幕里,不敢靠近一步。
柳长卿拔出遍体鳞伤的手,满目疮痍。他站起,翻翻垃圾桶,找出些剩饭剩菜,握在满是血痕的手里。他怔怔看着这些他认识的东西,一点一点默默叫出名字:菜心、鸡蛋、米饭、面条、鱼骨、面包。他抬头环顾:汽车、红路灯、雨、闪电、灯、高楼、窗户、人、猫、狗、垃圾桶。他都认识。
他再看回自己的手,他苦苦一笑。这一笑里,这一苦里,是他所有的恐惧与绝望——他唯独不认识自己。
他蹲下,朝那些猫狗伸出手去,血沾着剩饭剩菜,端在它们面前。
它们却不敢动,而他的手,在颤抖。
有一只流浪犬,试探着小心翼翼朝他走过去,走一步,顿许久,走一步,顿许久。这是面对欲望却恐惧时的姿态。还差一步,那只手却猛地一缩,所有美味的菜肴全数翻倒在地。
他又退回到垃圾桶旁,紧紧靠着墙靠着垃圾桶,狠狠抱住双脚瑟缩。他的手指修长得宛若天工,扣在小腿上,却如利爪般有力。
他的发很长,湿哒哒地蜿蜒在背上,脆弱地垂挂在耳鬓。远远看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屈辱有多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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