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间真太郎)
“咻——”空心入篮。又是一记漂亮的远投。
绿间推了推眼镜,虽然视线附着在橙色球体上,宽广的余光范围还是扫完了半场。
队友觉得习惯又忍不住表现出钦佩羡慕的目光,监督满意的笑容,往日熟悉的一切唯独缺少某人揶揄的喝彩。
所以说这是变相冷战?表面上就算旁人觉得古怪也挑不出错来,因为高尾毫无破绽该笑就笑、该闹就闹。
自从被队长叫去谈话回来高尾就恢复了一贯的嬉笑打闹,当然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像它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对他,高尾则是确信他会发觉但是仍我行我素地刻意冷淡下来。
维持好朋友的假象哪有那么困难?仍然可以不参与与你有关的话题,不缠着你,不亲近你。
他想起今天的晨间占卜。
“今天是巨蟹座困扰的一天,虽然很遗憾,但是要记得带上你的幸运物哦!~”
困扰。对,就是这个词,绿间烦躁地啧了一声,他没有想到一句话会造成这样麻烦的局面,道歉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有错,至少高尾对的也不是那么厉害。
那家伙昨天说完那句完全不带笑意的质询之后就把书包甩在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一个人在教室里站了很久仍然不敢相信高尾竟然敢就这样丢下自己走掉。
现在他有些无力的不知所措,如果这是篮球就会简单地多,只要尽人事必有所报,但是高尾……
今天一天已经可以得出的结论如下:
如果高尾不主动转过来说话,他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去让前座的人回过头来。
高尾说放学有点事不能一起回家时也只是收到他淡淡的一个“知道了”之后就不多说了,但是其实他下意识地想问,今天短课日放学那么早你要干什么去。
高尾在不着痕迹地收回他给予他的小真的所有特权。
绿间在心里冷哼,没有人会知道只能被迫接受所有转变的人是什么心情。
他双手持球准备再投一球,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准备过程中自己正沉浸于走马观花的回忆。
从初中到高中,这方面他从来没有长进。大概是不同时期身边的亲友都太过特别的关系,都有打不死的热情,不用他费心就会牛皮糖似地黏上来。
一开始高尾套近乎地称呼他为“小真”的时候他每次都带着些微反感提醒对方,不料高尾胡搅蛮缠和选择性无视他说的话的功力实在突破天际。
当初也是这样,被“小绿间”、“小绿间”这样的叫着,慢慢地也就懒得纠正。
他觉得以前是怎样的东西以后也该是怎样。
实力如此。
人也如此。
没想到高尾是计划轨道外的变数。
绿间摆出准备出手的姿势。
有一段不晓得是从哪个时间段抽离出来的对话非要这时候嗖地跳出来。
“小真,陪我去搬下器材嘛。”
“不要。还有不要那么称呼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有多熟。
“那我去拿钥匙啦,回来找你一起去!小真你别走开啊。”
“喂……”
高尾总是多变的,气急败坏的语调,懒洋洋的语调,恳求的,自以为是的,调侃的,无奈的,以及最常见的,轻松又包容地笑着的。
那么多个高尾在做着不同的动作,他们的脸慢慢变成一张,他们朝绿间看过来,神情专注动人,温和的笑意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很多很多的声音都在说着同样的话叫着同样的名字。
“小真——”
奇怪,明明是在室内,为什么会一种被阳光刺痛眼睛的错觉。
绿间放下篮球,这个球不会进,在球将离手的最后一瞬他就知道。
他第一次认真的在心里承认自己过分了,因为无论是“小绿间”还是“小真”都可恶地变成习惯了,不知不觉总是在接受别人的热情和善意,忘记了对方也会生气也会委屈。
“谁让你擅自替我做决定的。”他想起这个导火索。
但是没有用,他不会跟高尾说虽然之前是因为占卜说最近两天不宜晚间出门,但今早做了参加聚餐的决定,却因为家里的事真的变成没办法去。
那之后正准备出发上学,还是马上给班长发了短信说去不了了,回过来的信息却是“没关系啦,高尾跟我说过了,你家里有事也没办法。”
然后时间又回到了训练场上——已经到了解散的时候。
“啊啊可恶的数学老头!”高尾苦哈哈地走在他旁边。
“他说下节课你还是提问考察重点。”绿间不轻不重地抛出一句。
“哈……哈……哈……还真是不好笑。”对方干巴巴地道,泄气地揉了揉脸,完全不似几分钟前在球场上的意气风发。
然后两边就又没话说了,一边不再愿意寻找话题,一边从来不善言。
绿间认真地给布偶绑好歪掉的头带,想着结果到最后也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高尾说他不会体谅别人的心情,大概也没有错。
绿间是不懂低头的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该怎么挽回很重要的朋友。
第七章
课间的时候被宫地从教室里叫出来,高尾不情不愿地猜想到一定还是为了昨天训练时他的奇怪表现。
“都说了我很正常啊。”他苦笑着接过宫地抛过来的饮料,拉开拉环却不急着喝。
“哎你这死小子,我们都不嫌麻烦地来开导你了居然还敢给我不耐烦,快给我从实招来绿间把你怎么了?”
“为什么说到绿间啊……”高尾掩饰地咳了一声。
“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队长说你们俩出了啥问题之类的。”这样说着宫地露出一点看好戏的笑容。
“队长到底在想什么啦,居然派你来做间谍!”
“你嫉妒他比你帅?不能够啊……要是这样你平时隐藏得也太深了,难道是他抢了你女朋友?”宫地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胡乱说道。
被开导对象两只手挂出扶栏,看着下面三两为伴叽叽喳喳走过的学生慢慢收起笑意。他想起绿间经常说的一句话于是顺口而出:“别老做些从来没对过的猜想。”心里默默地补充,是小真太过分了。
宫地拍了拍高尾的肩膀:“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冷处理了?都是男人干嘛跟小姑娘似的磨磨唧唧?”
“怎么可能啊!”高尾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地掩了下嘴,“本来也不是多大点事儿啊。”
只不过由此牵扯出的激烈情绪不足为外人道,他心里已经过不去“小真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这道委屈的坎了。他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