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班车。
他走到车厢中段的单人座,脑子里又响起提示音:“检测到可完成成就:‘到此一游’,完成条件:在车厢上方写‘XX爱XX’。”
班车启动,祝鸪一个没站稳差点往后摔,林鸽及时扶了他一把。
他冲到车厢后面,坐在最后一个靠窗的位置,眼睛紧盯着上面那一排排群魔乱舞的名字和爱心。
这什么智障游戏?文明城市懂不懂?还有强制要求玩家破坏公物的?
林鸽在他旁边落座,从衬衫前的口袋取出一支钢笔,一手扶着前面的椅背,一手在车厢顶上写字。
老式班车晃得厉害,所以之前玩家留下的名字大多歪七扭八,张牙舞爪的,不认真看根本看不清写的什么。
可林鸽的手竟然异常稳定,钢笔墨迹流畅细腻,在上面留下一排清晰的小字。
祝鸪原本就知道林鸽的字好看,他写小本子都是手写,流逸淡雅的钢笔字,落在木香的纸页上好像绽开无数清雅的细骨花。
这也是祝鸪天天追着鸽老师催更的原因。
他喜欢林鸽的字。
可坏就坏在,林鸽的字太好看,而且写得太清楚,在一排涂鸦中简直是一股清流,简直不能更引人注目。
连祝鸪看见自己和他的名字连在一起,中间还画了个爱心,心里的弦都没来由地一颤,忽然生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被这个字迹表白,假如是真的,也太美好了。
祝鸪听见提示音提示任务完成,就想毁尸灭迹,笔都拿起来了,又下不去手涂它,最后从兜里摸出一个创可贴,轻轻把它贴住了。
既没有破坏字迹,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就在这时,提示音又“哔哔哔”地响起来:“警告,检测不到完成目标。”
这万恶的游戏。
祝鸪没去管创可贴,自己拿着笔,在一旁另外留下了一排小字。
他的字丑,歪七扭八的,拿放大镜都不定能看出写的是什么。
提示音终于消停,老班车也同时“吱吱嘎嘎”地停在路边,司机大叔打开保温杯,喝水润了润嗓子,人工报站:“小伙子,游乐园站到了,你们下去不?”
整个班车上就他们两个乘客。
祝鸪说:“不去,大叔,我们直接回……你干嘛?”
☆、鬼屋
林鸽拉着祝鸪下了车,才冲他晃了晃手里通讯器上的任务清单:“打卡。”
老城区的游乐园作为地标性娱乐场所,也是任务的打卡点之一。
祝鸪还有些不习惯,明明是他让林鸽陪自己考证的,从登记开始,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不知道这鸽子怎么偏偏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祝鸪忽然想起来,他来到花町小屋的时候,说的是只想收集写作素材。
虽然祝鸪依然按统一制度给他发了工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点薪水对林鸽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不上心。发霉的房间也不介意,发给他薪水拿了就走,平时也和花町小屋的员工们打成一片,可祝鸪就是觉得,他不走心。
真的就像是一只蝴蝶,累了停在这儿歇脚,也许风一卷,就跟着飞走了。
“怎么了?”林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着说“老板,约会呢,专心点。”
“谁跟你约会……”林鸽的手很凉,祝鸪被他拉着走,随口问了句“你手怎么那么冷?”
平时打游戏祝鸪也经常碰到他的手,虽然温度不高,但也没现在这么凉。
林鸽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我有点紧张。”
“啊?”祝鸪懵了懵。
林鸽说:“其实我没牵过男生的手。”
“……”祝鸪想,牵男生手有什么的?他也是头一次啊。紧接着,林鸽冷玉似的指尖在他掌心一勾,过电似的,那种异样的感触直接穿透肌肤,通过血管流向四肢百骸。
林鸽看着他,微微笑了笑,问:“你看,有感觉的吧?”
祝鸪松开了手。
他需要冷静一下。
虽然祝鸪自认是个纯种的直男,但被这个祸害这样撩拨,要保持心无杂念还是有点困难。
他突然有点后悔和林鸽领这个任务了,换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这熊心豹子胆和这样厚的脸皮敢假公济私调戏他。
当然,他们八成也没这个兴趣,只有林鸽会以逗他生气为乐趣。
林鸽轻声问:“生气了?”
“没有。”祝鸪还没那么傻,承认不就等于默认他有感觉?真的无感的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
祝鸪把手插进兜里往前走,换了个话题:“没牵过男生手,那女生应该牵过不少吧?”
林鸽笑了:“老板这是在调查我的情史吗?”
“爱说不说。”
“很少。”林鸽说“毕竟还是要保持绅士风度的。”
祝鸪心想:编,接着编。
林鸽说:“我不确定自己能给对方将来,所以不会做什么亲密举动。”
祝鸪一挑眉:“没看出来你还挺保守?”
“这不叫保守吧。”林鸽笑了笑“都是人家父母当玫瑰一样呵护长大的,保持尊重不是基本的吗?”
他顿了顿,接着说:“听起来老板思想很前卫?”
“不。”祝鸪立刻否认“我老爹管我管得严,就算有贼心也没有那贼胆儿。”
更别说他根本也没什么贼心。
林鸽忽然不说话了,祝鸪侧头看他,见他抿着嘴唇,唇角没有弧度。
“你说这父母也是奇怪。”祝鸪别开了视线,手插着兜,低头踢走了路上一颗小石子“上学时候生怕咱们拱别人家白菜,一毕业就催着你去相亲。”
“你去相过亲?”
“没。”祝鸪说“我本来毕业以后想搬回家住,结果人还没回去,听说他们已经给我安排了十几个相亲对象,吓得赶紧换个地方创业了。”
“你说说,我好歹也一米八的个子,长得也还过得去,他们至于那么猴急吗?好像我找不着对象似的。”
林鸽听了,不置可否,沉默半晌,问:“那他们知道你在这跟我领证了,怎么办?”
祝鸪愣了愣,原本他心无杂念纯洁得很,可能是刚刚被他那么一撩拨,总觉得他们俩这关系不大对劲了,下意识否定道:“什么领证,不是还没做完任务吗?”
“老板后悔了?”
祝鸪还真有点后悔了,他心虚地低了点声:“就算真被发现了,大不了挨一顿打,我皮糙肉厚,两三天就没事了。”
“哦。”林鸽这才笑了,很没诚意地表示“那我会心疼的。”
这肉麻兮兮的话听起来没半点真情实感,祝鸪觉得他完全就是为了膈应自己。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车站走到了游乐园。
秋天还没到,这里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