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首烧成灰。毕恭毕敬地被对待的荻秋,被突如其来的好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樊涴的手,温和道,“涴儿挂心,不冷的。”
“涴儿听说了些姐姐的事,凤首可喜欢姐姐。”
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荻秋心中甜甜。又听见樊涴提起希雁,当下面色有些羞红。“都听说什么了?”
“就听说要在凤焰族里看见了气质柔美,清丽无双,那定是凤首的心上人——水族的荻秋姐姐。”
“你说得我面上挂不住了。”她眼中秋波涓涓,略有尴尬地抿了抿唇。
“嘻嘻。”
“我带你去找希雁。”荻秋对初次见面的樊涴有好感,便主动说道。
“好呀。”樊涴把她的手臂抱得更紧了。
荻秋心知樊湘一事,希家对樊家有亏欠,没想到樊家至今还能与凤焰族交好。显然允年在这其中出了不少力。“这边。”“你看,穿过这片花园,就能去天穹宫了。”
“姐姐不一起来?”
“你且去吧,我不议政。”
“可姐姐不是神官吗?”樊涴说道。“歼杀希缘凤一事,姐姐不想出力?”
荻秋微微一愣,目光中奇异亮光盈盈。听闻樊涴来了这神寂岭有些日子,竟是为了诛杀希缘凤一事?允年可是到了如今只字未提。难道是怕自己担心?荻秋犹豫了,“这……”
“哎呀,我要进去了。”
“涴儿等等。”荻秋思索后,问,“可有说何时下手?”
“很快的了!或许就在今年尾冬。让她过不了大年呢!嘿嘿!”
“冬天……”荻秋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冬天不好吗?”
荻秋摇了摇头,叹,“也没什么不好。希缘凤武功术法高卓精湛,又唤出了本命凤凰,若她一心正义向善定是栋梁才干,偏非她残忍无情。迄今太多人因她遭了厄运,确实不能再留了。凤首说冬天,就冬天吧。”
“涴儿也要替哥哥报仇!”
荻秋看见樊涴脸上有些痛苦闪过,有些怜悯的心疼。“涴儿,你带话给凤首,就说若是需要荻秋,一定要告之于我。”
“涴儿知晓了!”
又到十五月圆,延绵冷风直到深夜。允年看了很久的书,最后合上手中折子,有些疲倦地,站起身看着天穹宫的外方。她的眼神中有明显的失落。在大殿里走了几个来回,终于,她伸手关起了最后一扇窗。然后,退出了天穹宫,合住了大门。
“商靖鸿,我并非有心伤害你。这已是你缺席的第三个月圆之日。你今后真的不再来了吗?”
允年有些烦闷,毕竟商靖鸿为她出生入死,自己却玩笑轻视商靖鸿的心意。这错,怎么也落不到商靖鸿头上。她对当时自己行为有些后悔。心事满满地,独自一人朝前走去。募地发觉有人,她一惊,“秋?你怎么在这?怎么不派人传话?来了多久了?”
荻秋神情有些空洞,她看着天穹宫的大门,“只是刚到而已。我见你一直没有回来,所以就来看看。”“是在等商靖鸿吗?”
允年点点头,“算了,反正我戒酒了,不等我的酒友了。回去吧。”
“嗯。”荻秋点点头。
允年走在前头,却没有发觉,荻秋回头看那烫金画栋的天穹宫大门时,眼中的浓稠哀怨。
或许,如果那一刻,允年回头看见了荻秋的神情,如果她也在意挂心,刨根问底,为何荻秋会把心事付给了冷冰冰的宫殿,这一切到后来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将神寂岭覆盖上了安静的白。凤焰族的人因天生体热,对于冬雪倒是欢喜的紧。有些人放下平日里拘谨打起雪仗,就连守护在清寒殿的一些下人也不例外。
宝蓉在荻秋的房间里被热出了一身汗,便心里痒痒地看着花园中嬉闹的姐妹们,眼中有羡慕。荻秋瞧她那样,都笑出了声,“希雁怕天气太冷,惹了我的旧疾来犯,故而在此加放了不少小火苗。我瞧你太热,快出去同大家玩耍吧。”
“荻神官,宝蓉没事的。宝蓉要待在这里伺候您。”
“别说没事了。你鼻尖上都是汗。”荻秋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帕给宝蓉擦了擦。
宝蓉有些害羞地拍了拍脸,“呀,我的妆要花了。”
“那你补好了妆,就去院子里同大家一起玩玩。有什么事,我就开窗唤你就是。”
宝蓉心中欢喜,说出来的话都甜了好几分,“大人,您真温柔。多少主子对侍女、奴才都是人前人后两幅模样。宝蓉之前伺候的那位就是,宝蓉现在跟了您,以后就都跟着您。谁也赶不走宝蓉。”
荻秋听她忠心,当然也开心,“你觉得我待你好,我也高兴。”
宝蓉对着镜子整了整发髻,对荻秋甜甜一笑。
“宝蓉如此伶俐聪明,又生的漂亮,如何之前主子待你不好?来清寒殿之前,你是服侍谁?”
宝蓉转过头来,撅起小嘴,“哼,现在说出来也没关系。还不是柳沐灵柳神官。她表面一副柔弱模样,在凤首面前谄媚至极,又仗着凤首对她宠爱,对我们下人时常大呼小叫,背地里更别说了,为讨好凤首,她还做出过许多不得了的事呢!”
☆、第四节 又是银冬(2)
“柳沐灵是这样的人?”荻秋惊异,“我倒见她是个识大体、温和懂事的女子。”
“才不是!”宝蓉补了好了妆,站起来,握着荻秋的手。“你知道吗?她在神寂岭作威作福的时候,所有的侍女都是不许化妆、不许戴首饰的。可多少姐妹花样年华,都喜欢尝试新妆、喜欢漂亮镯子。一次,她砸坏了一个姐妹的手镯子,就因为凤首白天的时候多问了那镯子的来源。她就晚上给弄坏了。可那是那姐姐娘亲送她的宝贝,那姐姐哭了许久呢!我们都知道,她是怕凤首见了漂亮的侍女,会喜欢上。她就不得宠了。”
“这……可她对凤首确是真心以待。”
“或许是吧。”
“我对她的亡故,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荻秋叹了一口气。
“别觉得可惜!”宝蓉又放开荻秋的手,走前几步,“喏,要得神寂岭第一人的凤首垂爱,的确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真心,或许很多人都有。但以伤害别人为代价去得到宠爱,这种小人,攀了凤凰枝,宝蓉仍旧看不起。”
“柳神官的这些事,凤首知晓吗?”
“宝蓉觉得凤首是知晓的。有一次凤首惩罚过柳神官。打的她皮开肉绽啊。”
“哦?”
“据说她胆大包天,偷看了凤首书房里私密的什么‘鸿羽信’。”
荻秋心头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写的信?被柳沐灵偷看。顿觉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了出来。“这……她当真偷看了我的信?”
宝蓉也有些错愕,“原来是荻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