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苏清泽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道:“先去栽赃沈珏,又以兵权做保,若非知道他的真面目,我都以为他是在专门找机会上缴兵权了。”
苏杳杳咧嘴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说:“四五十岁的人了,可不就是有病吗。”
与此同时,“脑子有病”的裕亲王在安全出宫后,气还未散尽,便发现回程路上的街巷,皆有禁军的影子出现。
或正大光明带着刀巡视着繁华的街道,或乔装混迹在百姓之中,但凡他的马车路过,就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这般正大光明又上不了台面的监视伎俩,是怕他找借口故意拖延上交虎符的时间吧!
还当真是,被他们猜准了,他就是想要拖延时间,也不是不交,只是得先膈应回去,让百姓知道,皇帝是如何过河拆桥,苛待忠臣的。
所以回府之后,他便称病了,因为年纪太大,加上淋了一场冬雨,染了风寒引发旧疾,需要卧床休养多日才能起身。
刚躺下不久,管家便自外头匆匆跑来,嗅着满鼻子的药味,低声禀告:“王爷,苏将军来府上了。”
裕亲王面色惨白靠坐在床榻上,气得说话声依旧中气十足,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苏承业,若非忌惮,他何须上交那么多兵权,“他来干什么,不见。”
“下官见过王爷。”
话音将落,苏承业已经不请自来,面上恭恭敬敬,说的话又很是气人:“皇上听闻裕亲王身体不适,特命微臣来王爷府上取回虎符,免去您奔波之苦……毕竟您年纪大了,需得好好将养才是,若有何不慎,是我大晋的损失啊。”
裕亲王重重喘了两口气,然后虚弱地咳了起来,半晌后,才从枕下拿出虎符:“让皇上操心了,本王要休息了。”
苏承业笑着接过,确定无疑后,拱手道:“那下官便不叨扰了,告辞。”
快滚吧!裕亲王闭了闭眼,心里暗骂,将人遣走之后,便闭了府门。
这下子是真的病重到连床都下不来了,至于原因,知情人大概是明白,这是气的郁结于心了……
冬雨过后,就是连日的晴天,乍然冷下来的温度因着暖阳高照,回温了些许。
解决了一件大事之后,剩下半个月的闲暇时光,便如流水般悄然而逝。
王泯生的死因着京兆尹迟迟调查不出结果,流言热度淡下来许多,后来又随着苏将军与苏公子的康复,和裕亲王主动上交兵权两件事,彻底没了关注度。
毕竟八卦说久了也就不再新鲜,世事易变,还是得专注京城最新动向才行。
流言终于如了沈珏的愿,彻底转了方向,只是唯一的不尽人意之处,便是沈恪成了主角。
因为,再过两日,是苏大小姐嫁给齐王殿下的时间,眼下将军府与齐王府都挂上了红绸,开始忙忙碌碌准备着宴席。
满城的人因为赌局输了大半,而八卦主角之一的苏杳杳,却赚得盆满钵满,红光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耽搁了这么久,下章可算是要结婚了,老母亲简直操碎了心!!!!!
☆、第 64 章
转眼之间, 便到了腊月初九这日。
初升的朝阳割破苍穹, 洒下漫漫金辉, 伴着晨间薄霜腾起的雾气,氤氲出斑斓的光晕。
光下, 栖霞苑内早已是红缎挽花高悬, 喜气洋洋一片。
苏杳杳穿着精致的嫁衣,坐在妆奁前由着喜娘为她绞面, 微微的刺痛感并不算太难忍, 却令她有些紧张地缓缓吐了一口气。
“可是弄疼王妃了?”喜娘停下手中动作, 视线凝在镜面映出的人脸上便不怎么移得开眼, 声音也变得十分轻柔,“王妃暂且忍耐片刻,女子成婚都得经历这么一遭, 很快就好了。”
“不疼,您继续吧。”苏杳杳捂着跳得有些快的心口, 透过光可鉴人的水银镜, 开始缓缓打量着房间。
人影潺动,忙着进进出出,月门隔断处摇摇晃晃的珠帘已经换成了珊瑚色,击打出磬玉声响,院子里的腊梅绽得正盛,清风卷来香味,染上窗棂贴着的大红喜字,镜中人既娇, 又艳。
一切与前世多么相像,却又一点也不像。
一样的房间布置与忙忙碌碌,不同的是她的心境和身边每一个人的际遇,所有人都在,万事皆充满了期盼。
绞完面,连翘与青黛便领着手捧托盘的丫鬟上前,几人具换上了喜庆的衣裳,托盘中盛着的是金钗凤冠。
“小姐,该梳妆了。”
苏杳杳端正了身子,由着喜娘替她盘发,上妆,这一化便是一个时辰。
披散在背后的青丝挽成新妇发髻,美如云鬟雾鬓,淡淡的脂粉自双颊晕开,黛眉轻染似新月,眼尾上了一点胭脂后,宛若桃花盛开,有妩媚流转。
苏杳杳对着镜子瞧了瞧,拿起桌上的笔,在额间描了一朵并蒂桃花,原本就娇媚的面容顿时又添了三分精致,鬓旁坠在金丝流苏上的鸽血红宝石微微晃动,让人更加移不开眼。
她眼波流转,对着镜子噘了噘嘴,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方才梳妆完毕,许映雪就走了进来,喜娘知道这是有体己话要说,便笑着将屋内的人支了出去。
“时间过得真快,娘都还记得你小豆丁的模样,这便要成别人家的媳妇了。不过,娘知道我的俏俏是个聪明的姑娘,必定能将日子过得顺心顺意,一生平平安安。”
许映雪握着苏杳杳的手坐到桌前,沉沉地拍了几下,既替她高兴,又舍不得。
“娘。”苏杳杳抱着许映雪的手臂,将头搁到她的肩膀上撒娇般蹭了蹭,上辈子没有母亲送嫁的遗憾,在这辈子得到了圆满,“谢谢您和爹爹。”
“傻孩子!”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怔忪间,许映雪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问道:“昨晚娘给你讲的那些事,可记住了?”
苏杳杳嗯了一声,“都记着呢,您讲了好多,夫妻相处之道,要互相信任……”
“不是这个!”许映雪开口打断,忽然从袖口处掏出两本寻遍整个京城才找到的,画风写实又唯美的春/宫图册,递到她手中。
“这册子是娘特意命人收罗的,你且收好了,压箱底那些风格不适合你。待婚嫁之礼行完后,你再偷摸看看……”
许映雪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更低:“从闺阁女子至人/妻,每个女孩子都要经历这一番蜕变。你别害怕,学习一下,今晚也能少遭些罪,毕竟……”她清了清嗓子,“痛这一次,以后就好了。”
苏杳杳点了点头,母女二人说话做事向来直接,也没什么太过说不出口的。她顺手便展开看了一页,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跃然纸上,区别于上一世她曾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