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再等些时日。”
沈秋檀眸色亮了亮,舅舅竟然要来京城?
那小厮看看木香,木香拎着铁锤并不预备离开,白芷已经守在门口了,若是这不知哪里来的小子再对姑娘动武可如何是好?
那小厮见魁梧的木香纹丝不动,便干笑两声:“小的叫陈壮儿,小人母亲曾经还是……”
沈秋檀将信收好:“还是什么?”
“表姑年有所不知,我母亲曾经是大姑奶奶的奶娘。”说完又将三张卖身契给了沈秋檀:“小人这条命,今后也是姑娘的了!同我一起来京城的,还有另外两人,若是外面有什么事,姑娘着人吩咐一声便是了。”
沈秋檀看着手里的三张卖身契,写清楚了姓名、哪里人士、主家由陈德润变到了沈秋檀的名下,还盖了广陵府的府印,再错不了的。
按大宁律,男女过了十岁便可有自己的产业和奴仆。
没想到一面都没见过的舅舅竟然为她考虑这许多,沈秋檀心中一片妥帖。
“我最近确实需要用人,你们几个,可有会算账的?或者能替我找一个来?”乔山叔被打发到了外地,她急缺一个酒坊的掌柜,原本去唐家就是为了敲定这件事,如今看来,倒是可以省了。
陈壮儿一拍胸脯:“姑娘何必舍近求远?咱们陈家谁人不会算盘,姑娘若是信得过,便让壮儿给姑娘当这个掌柜!”
“如此甚好!”
沈秋檀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的解决了,便又问了这陈壮儿诸如“广陵那边如何,舅老爷身体可好,家里还有哪些人,还有他们几人是如何进京,如今又安置在哪里”一类的问题。
而后,沈秋檀叫木香带着陈壮儿去金罍坊认门,又将刚写好的两封信给了陈壮儿,命她给唐、魏两位夫人送去,自己却吩咐那车夫去了西市。
那车夫收了沈秋檀的银子,一路上赶车都更有力气了些,沈秋檀说去西市,他连问都不问。
西市不如东市开阔,但形形色色的市井小民更多,沈秋檀又买了些花椒、丁香,并一些好养活的花果种子,然后才大包小包的回了沈府。
及至进了沈府,发现今日的沈府竟有些热闹。
红豆匆匆来报,说是二夫人王氏的哥哥高升了,由原本的中州刺史,进了兵部任侍郎。虽说中州刺史和中书侍郎都是正四品官,但却由原来贫瘠之地的地方官变成了权利核心的京官,还是兵部这等机密部门,这内里是确确实实的高升了。
“姑娘,我们要不要去慧语堂请个安,听说现在大夫人带着六姑娘,四夫人带着七姑娘都在慧语堂。”
沈秋檀本来换了家常的衣裳,预备去看小长桢,闻言不由道:“已经撕破了脸,何必做面上的安宁?”她现在只想先把乔山叔给调回来。
红豆有些无奈,可也知道沈秋檀的脾气,只好忍住不再劝,没想到慧语堂却来了个小丫头,说是二夫人有请。
如此,沈秋檀倒是不好不去了。
…………
慧语堂外,高高矮矮的月季已经打了花苞,一路上遇见的丫鬟婆子脸上都透着喜气。
沈秋檀知道,她这位二伯娘是水涨船高、神清气爽了。
慧语堂内,笑语不断,小杨氏原来还瞧不上这位嫂嫂,但没想到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不用三十年,只有十年,她这位二嫂不仅有了嫡子,掌了管家的权柄,连娘家都愈发的得势了。
倒是自己,本来疼的如同眼珠子般的一对双胞胎,竟出了这等事,至今,更是连个嫡子都没有……
沈秋檀与众人见了礼,王氏笑眯眯的叫她起身,好似一个月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沈秋檀挨着沈秋桐坐了,就发现对面的沈秋槿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王太后虽然禁了双胞胎的足,却只是不允许她们出沈府而已,她们在府中还是自由的。
见沈秋檀望着自己,沈秋槿忽然笑了:“两个月不见,九妹妹又好看了不少。”
众人一惊,没想到一直不言不语的沈秋槿竟然开口说话了。
“不过是长胖了些,难为七姐姐还惦记着。”沈秋檀道。
小杨氏今时今日仍不待见沈秋檀,可自己性格大变的女儿愿意搭话,她总不至于再唱反调。
王氏笑眯眯的道:“前几日给你们裁了新衣裳,可都合适?你们祖父祖母已经发下话来,姑娘们年纪大了,也该打扮起来了,过两日伯娘带着你们去宝泰银楼,每人再添两件首饰!”
沈秋桐眉开眼笑,便是向来羞涩的沈秋梅也露了笑颜,沈秋檀跟着一起道了谢,沈秋槿忽然道:“二伯娘我不能出府,但这首饰可别落了我的,我要一对蝴蝶簪!”
蝴蝶簪是宝泰银楼的招牌首饰,做工细致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价格自然也不菲,小杨氏有些紧张的望着王氏,王氏痛快的答应了。
“一转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秋梅和我大弟弟家的淑惠一般年纪,淑惠都定亲了,咱们的女孩子也确实该打扮起来了。”
沈秋梅不知嫡母这么就提了自己,只羞的脸都红了。
自从上回赏春宴回来,是有几家京郊乡绅,并小官小吏来问沈秋梅,可沈晏海嫌弃那些不是官职太低,便是家底太薄,一个也没有答应,沈秋梅生在七月里,这眼看着又要长一岁年纪,亲事确实该定了。
姚氏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言笑晏晏,没有说话。
春光换了炎夏,九侄女都与二弟妹化干戈为玉帛,这个沈家,可真是越来越“太平”了。
第八十六章 终于开张了
六月初二,宜开市。
带了些热意的风徐徐吹来,金罍坊上行人悠悠,忽闻一处起了喧天锣鼓声。
看客们以为是杂耍卖艺的跑错了场子,却见锣鼓中间搭了一座矮台,台上站了个彪形大汉,大汉手里提了两个巨大的酒坛子,矮台上还一字拍开了摆了十来个这般大的酒坛子。
“这是做甚?”
“要卖酒?还是要杂耍?”
“是知道的呢!”
……
周围议论纷纷,一片嘈切,却见那大汉一把拍开了其中一个酒坛子的泥封,霎时,一阵酒香便飘了出来。
那大汉举起酒坛,灌了一口,嘴里满意的啧啧两声,一把将酒坛子摔碎在地。
“啪塔”一声,那酒坛子碎的彻底,酒香却肆无忌谈的传了出来。
“今日是陈酿坊第一届‘以酒会友’大会,在下朱四五,是个游侠儿,一生饮酒无数,昨日尝了这陈酿坊的佳酿,愿意替酒坊来做这品酒的第一人,不知台下还有哪位,愿意与朱某同之?”
台下议论翁翁,竟然还有免费喝酒这等好事?
原本他们也不过看个热闹,可刚才杂碎的那坛子酒的香气着实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