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策虽初来两月有余,却因资质出众,深得肃王器重。因此更是忙得抽不出身来,他担心阮绵绵一直窝在屋子里会闷着,便留下些碎银子,嘱咐阮绵绵可以自己出去逛逛,早些回来就行。
阮绵绵一个人待着也没趣,还怕那小郡主又没事来找茬。于是想着倒不如出去溜达溜达,顺便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买些好吃的回去尝尝。
说走就走,阮绵绵美滋滋地迈出了肃王府大门。她手里还握着王玄策的那把匕首。阮绵绵深知这匕首对王玄策的重要性,到肃王府的当晚,她就想将其物归原主了。可王玄策并未收下,他说暂时还是由她保管。
阮绵绵一想也成,不过她总当心匕首磕着碰着哪儿。正巧今日出门,阮绵绵便琢磨着找家木料店,看能不能量身打个带锁的木匣子。
阮绵绵在集市上走走停停,还真发现了一家木料店。
“掌柜的,劳您看看,能给打个木匣子吗?”阮绵绵把匕首放在柜台上,“正好能放下这匕首就行。”
掌柜是个清瘦的中年人,他量了量匕首的尺寸,抬头说道:“能做,客官您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只管一并提出来。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不愧是京城,这服务意识可真不错。阮绵绵暗自赞许。不过她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要求,于是阮绵绵笑了笑,道:“没旁的要求,结实就行,对了,最好带锁。”
阮绵绵交了二十文定金,和掌柜的约好三日后再来取。她正准备出门,却迎面遇着一人,那人约莫三十出头,蓄着短须,面色严肃,后头还跟着两个侍卫。一看就知道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不过奇怪,这人的眼睛好像跟王玄策有那么一点点相似,都是含光不露的丹凤眼。
阮绵绵也只是这么一瞥,便侧身准备离开。
“姑娘留步!”音色低沉,不容忽视。侍卫也随即拦住了阮绵绵的去路。
这是要干什么?阮绵绵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确实没见过啊,干嘛不让她走。“您是?......”阮绵绵面露警惕,防备地看着他。
那人并未应答,反倒指了指阮绵绵手中的匕首:“这东西姑娘是从哪儿来的?”
阮绵绵摸不清他的意思,眼睛转了几转,开口道:“从小摊上淘来的。”说完就要走,可两个侍卫还是堵得严严实实,阮绵绵想走也走不了,她有些气恼:“光天化日不让人走,还有没有王法!”
“你!”其中一个侍卫显然年纪轻,受不住气,“我们家爷不让你走,你就休想走!”
那人轻笑了声,挥了挥手,道:“让她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阮绵绵脚底带风,溜了。
而她身后——
“派暗卫跟上。”那位爷轻描淡写地朝侍从下令,“跟丢了提头来见。”丹凤眼微眯,露出一丝狠意。
“是!属下定不辱命。”反正他们也早习惯主上的雷霆作风了。
遇上这么桩怪事,阮绵绵也没心思到处逛了。她直接就回了肃王府。等到晚上掌灯时分,王玄策也回来后,阮绵绵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转述给了王玄策。说实话,她觉得这事绝对不简单。
多日不曾上线的系统君:“唔,女人的第六感看来还是挺灵的。”
“有人问了你匕首的来历?”王玄策放下手里的书,目光灼灼。
“对!”阮绵绵走来走去,径自回忆,“别说,那人长得跟你还有点像,尤其是眼睛。”阮绵绵为自己敏锐的观察力自豪不已。
王玄策陷入了沉思。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阮绵绵有点担心,“难道他是你们家的旧相识?那阿策你会不会有危险呀。”陷在自己推测里的阮绵绵充满焦虑。
“无妨,”王玄策劝慰道:“绵绵早些睡吧,我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
应该没事吧,阮绵绵也自己安慰起自己,但愿是她想多了。
夜深沉,撑不住的阮绵绵已然睡去。伏案工作的王玄策拨了拨灯芯,有些走神。他大概猜到了那人是谁。世事沧桑,谁能想到往日至亲竟成仇敌。感情甚笃,呵呵,好一个感情甚笃!全是假的,假的!这世间可真是虚伪又可笑!
他眼中明暗未定,阴郁的气息笼罩全身。若是阮绵绵能看到,她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样的王玄策她从未见过。往日清贵矜持的形象荡然无存,只有无边的偏执与冷漠。
砰的一声,书案上的书本被挥到地上。睡梦中的阮绵绵似有所觉,无意识哼了几声,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少年似是清醒了,他凝神望向躺在床上的女孩,周身的阴郁渐渐散去。他对散落一地的书本置若罔闻,只径直走到床边,俯身轻抚女孩的脸颊。“绵绵,你是我的。千万!千万不要背叛。”少女似有所感,脸颊主动往他温暖的掌心窝了窝。少年眸中的星辰又重现璀璨。
目睹了这一切的系统君:“天咧,人类真可怕!变脸比变天还快。要不要告诉宿主?”它有些犹豫:“唔,还是算了吧。宿主也是个胆怂的,她要是知道,估计得慌成狗。还是不告诉她吧。”系统君愉快地下了决定。
还在睡梦中的阮绵绵对此一无所知。等到她第二天醒来,地上的书本也早就被收拾齐整了。一切蛛丝马迹都被掩盖过去,再无迹可寻。
“明日子时,苏府竹林小筑一见。”王玄策在前往聚贤阁的走廊处,被人投了一张纸条。打开看了看内容,王玄策面无表情地撕碎扔掉。看到那人的爪牙已经追到肃王府来了。
又过了两日,阮绵绵惦记着订做的木匣子,就早早出了门。欢天喜地取了木匣,刚行至巷口拐角,就被人敲晕了。临晕倒前,阮绵绵迷迷糊糊在想:不会是遇到人贩子了吧,要是被卖掉可咋办,好方!
“爷,人带来了。”下属恭敬禀报。
“办得不错。”声音低沉,正是阮绵绵三日前遇上那人。他沉吟道:“再派人去送信。就说有位姑娘也在这儿。”儿女情,英雄冢。那人冷笑一声,面色阴狠。他斜睨了眼被打晕了的阮绵绵,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心中玩味:就看你是舍下,还是舍不下了。
“带走。”他沉声嘱咐道。
侍卫们并不多言,依令行事。车轱辘缓缓转了起来,一行人渐行渐远。
再次收到纸条的王玄策怒极。他回房一看,阮绵绵果然不在。王玄策面上不动声色,垂在两侧的手却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棋局才刚刚开始,开局领先的也未必能笑到最后。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到几时。
第19章 【舅舅】
夜晚,苏府竹林小筑——
“舅舅,好久不见。”原该是亲密无比的称呼,但语气却是玩味又讽刺。王玄策看着眼前那人,眼里满是嘲弄。
晚风袭人,院中草木被吹得沙沙作响。那人浑不在意,背转过身来,唇角带笑:“策儿,一别多年,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那人转换了语气,唇角的笑意也散去,他眼含深意,道:”这京城,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