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刻意把声音压太低。

文雯太了解她了，从她接电话那一刻起，就开始以那种“不用说话，我全都懂”的眼神在看她，祁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空间狭小，电话里的男声就更清晰了些：“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

但是看的时间久了，总归会有些审美疲劳。

绿谷出久毕竟没有江宥那张脸，虽然当初知道这是谁后，祁暖还特地跑去恶补了这部动漫。

她是挺喜欢小英雄的。

但是她更喜欢江宥。

只不过这会儿在宿舍里，她没好意思说，沉默了几秒后，她应了声：“挺好看的……”

江宥也点开自己的头像看了眼。

他过了三天两头换头像的年纪，上个用他自己照片当头像的还是有次玩游戏输了，yuka非让他换的。

这一换就用了挺长时间，一直到祁暖加他微信，他都一直是那个头像。

祁暖一想到他那张脸，声音就忍不住地软了下来，“以前的更好看。”

“没了。”

江宥没存图。

他手机相册干干净净，里头的照片可能还没满一页。

而这不足一页的十几张图片中，祁暖就占了好几张，祁暖立刻点开自己的相册，翻出来那张照片给他发了过去：“我存了！”

“……”

那头突然沉默。

祁暖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沉默了下。

刚要转移话题，江宥就轻轻笑了声：“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这次轮到祁暖沉默了。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是现在被他毫不掩饰地戳穿出来，祁暖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轻轻拽了下长发，几乎是立刻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江宥也上道，祁暖不想说这个话题，他就没再继续：“怎么了？”

“我妈说……”毕竟第一次说这种事，祁暖还尽量把语言措辞地正式了些，“有空让你来我家里一起吃个饭。”

江宥又不说话了。

祁暖怕他紧张，还试探性地开了个玩笑，“你不会不想去吧？”

“没有，”江宥声音一顿，“在想我那天应该穿什么。”

穿什么会给祁暖的爸妈留下一个好印象。

江宥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他还没读大学，又是作息极不规律的职业选手，很多长辈应该都不会太放心。

祁暖没想到这一茬，她只当是江宥第一次见家长没经验，所以紧张慌乱的，她咳了声，“就，平常穿什么就穿什么啊。”

不然还能穿女装去不成吗！

祁暖光是想着这个话题，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话说出来，江宥长得这么好看，女装说不定比她还要顺眼。

这个念头一旦出来，祁暖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幻想。

正巧被窝里光线寡淡，江宥的身影在脑海里好像就更清晰了些，她嘴角弯了弯，“宥宥……”

“怎么了？”

“要不……我把我的衣服借给你穿？”

因为声音不算小，所以两个舍友都听得清清楚楚。

宿舍里静了几秒钟后，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祁暖：“……”

虽然说是爆发，但是毕竟夜深人静了，所以文雯和方媛也没太敢放飞自我，因为有意憋着气，文雯甚至硬生生憋出了一个嗝来，“暖暖……请收起你危险的想法……哈哈哈……”

祁暖不说话了，电话那头，江宥同样没说话。

沉默好一会儿，江宥才低声说了句：“别想。”

顿了顿，他又道：“你可以穿我的。”

祁暖受两个老司机舍友的熏陶久了，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某个不可描述的场景。

她嘴角扯了下，然后飞速挂了电话。

文雯还没笑够，“暖暖，虽然我也很想看宥宥穿女装什么样，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啊！”

“而且最主要的是，”方媛发现了盲点，补充道：“你的衣服Lex也穿不进去吧？”

祁暖把被子一蒙，语气转换自如，立刻就不像刚才跟江宥讲电话时那么温柔可亲了：“滚啊你们！”

舍友：“……”

呵，重色轻友的白眼狼。

-

江宥最近很忙。

因为元旦有个调休，所以假期前，AG的训练时长都比之前长了不少。

不过幸好，祁暖最近也很忙。

她忙着复习期末考试，还要准备毕业论文，这些事情撞在一起，她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

祁暖觉得这是件好事。

忙起来的话，她就不会每时每刻都想着江宥。

有自己的事情要干的话，祁暖也不会生出那种失落的情绪来。

很久很久以前，祁暖还在知乎上看到过一个话题：跟职业选手谈恋爱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祁暖混迹知乎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一致的答案。

回答的人不算多，但是那十几个人里，几乎全都围绕着几个关键词：累、忙、有时差、感情变淡。

层层递进的关系。

看到后面，十几个人里，有一半的答主已经跟她们打职业的男朋友分手了。

祁暖以前其实没太担心过这个问题。

毕竟她作为一个熬夜少女，跟江宥倒不算有太大的时差，何况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如果实在想他的话，祁暖也可以偷偷地跑去看她。

对，是偷偷。

所以问题就来了，那是她的男朋友呀。

她为什么每次都要偷偷的呢？

这种时间和空间上的差距瞬间就体现出来了，只不过祁暖觉得自己可以坚持下去，她希望有朝一日被问到这个问题的话，可以回答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现在距离这个答案，还有很久很久。

祁暖难免会觉得有些失落郁闷。

不过现在就好了很多，意识到她和江宥都是个独立的个体之后，祁暖就想开了。

尤其这阵子忙起来，她也没那么多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白天忙自己的，晚上睡觉前跟他打个电话。

电话不需要太久，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够了。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底。

元旦前一天晚上，回家里见家长前，祁暖反倒先紧张了起来。

这种紧张从放假前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持续到了回到家以后，祁晖今天难得早早回了家，从祁暖一进家门，他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祁母坐在一边，看着电视嗑瓜子。

家里两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理她。

祁暖以为是爹妈没注意到自己，还特地走到他们面前晃荡了一圈。

还是没人理她。

祁暖咳了一声，“你们的宝贝回来了。”

祁晖终于抬了下头，他带着老花镜，抬头的时候还伸手扶了扶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