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纠结的神色。
隆庆皇帝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暴露,再也遮掩不住了。
苏皓抬头肃然道:“皇上明鉴。老臣教养不周,臣女苏雪遥性子顽劣,然而皇后所说皆不属实。臣女冰清玉洁,婚后亦与晋王琴瑟和谐!此人我们苏家从来没见过,又何谈跟臣女私相往来?女子最重名节,岂凭一面之词便要定罪!圣上圣明,请为臣女晋王妃苏雪遥,洗脱罪名!”
田氏和苏雪芸皆叩首泪流道:“请皇上还晋王妃清白!”
苏雪遥一时不由流下泪来,她平静的心被父亲的这番抗辩搅乱了。因这却是前世不曾有的。
前世那人跳出来污蔑她,巧言令色信口雌黄,而她却百口莫辩。
因她跟谢衡月婚后始终不睦,而她又有名的性子娇纵行为出格,众人皆以为她做什么事皆不奇怪,父母亲人皆不信她。
苏雪遥的泪扑簌簌地掉,看上去那般伤心。
她容貌绝世,这样一哭,殿上人的鄙视之情皆被泪水冲淡了不少。有些人怔怔地望着她,只想这样的绝世佳人一哭,实在追魂夺魄,也不怪晋王会冒险为她遮掩丑事。
苏雪遥款款在殿中跪了下来,伤心地说:“皇上明鉴。妾身从未见过此人,更不曾与他有什么纠葛。”
谢衡月见他的小娇妻哭了,那般痛楚,他心里也是一痛。
谢衡月不由一脚踩在他脚边那伪装奸夫的贼子腿上,脚上用力,便听咔吧一声,他踩断了贼子的胫骨。
那人立刻疼得满面是汗,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然而却一点儿声音皆发不出来。
众人不想谢衡月看上去秀雅文弱,虽一贯冷冷的,不想如此凶横。倒都不再奇怪,他会在昨日城头与流匪厮杀,大破敌军了。众人皆一惊。
谢衡月冷冷地看着上座的皇后道:“皇后,你从哪儿找来的贼子,满口胡言!你听到了么,苏大人和我王妃皆没有见过他,这贼子当殿污蔑皇家亲眷,罪该万死。本王这就把这贼子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看他的幕后指使到底是何人!”
皇后这下子终于绷不住脸色了,她头上凤冠的珠玉摇晃,她厉声道:“晋王无礼!本宫是当朝皇后,你竟敢藐视本宫!如此摧折证人,意图掩盖真相,你这是罔顾法度!来人!把晋王拿下!”
隆庆帝也忍无可忍,他缓缓站起:“你们这是把和泰殿,当做了演武场?”
皇后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她既然发难,就不会如此轻易将此事揭过。谢衡月都提到了先皇后,眼看他也是想跟她拼个高下,此时退一步便可能粉身碎骨。
她一步也退不得。
皇后也垂下泪来,哽咽道:“晋王是嘉怡先皇后爱子,亦是本宫的孩子。本宫不能看他如此被人蛊惑,误入歧途。那证人他不肯认。然本宫这些年做事,可曾有不妥当的时候?皇上为什么不肯听本宫一言?事关皇室血脉,岂容混淆?”
皇后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让众人心中又一阵动摇。谢衡月桀骜,皇后隐忍,这些年大家皆看在眼里。
只见皇后又示意旁边的大宫女拿过一摞书信来,道:“皇上,除了人证,还有物证!这就是苏雪遥与奸夫往来的证据,时间将近两年!”
苏雪遥望着那一摞书信,心中惊骇,只有一个念头,自作孽不可活!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她被谢清商蛊惑时候,跟谢清商往来的手书!
她望着脸色苍白的丈夫,突然明白了他也知道那是什么。她只觉手脚皆冷了下来。
谢衡月没想到皇后和谢清商会在此时拿出这种东西来诬陷阿遥。
然而那些书信却是真的,不容抵赖。
谢衡月不由心一横,正准备撕破脸来,既然横竖头上要戴绿帽子,那就把谢清商也拉出来,大家一起搅个浑水。
不想苏雪遥缓缓抬起头,她的脸上泪痕未干,看上去那般娇弱,然而她的目光却十分坚定。
苏雪遥轻轻道:“皇后娘娘被奸人蒙蔽。妾身从未与此人有往来,更从未写过什么书信。”
殿上众人,见这一波三折,各执一词,皆不知道到底真相如何,又该听谁的。
皇后却冷冷一笑道:“晋王妃何必抵赖不认?这殿上多得是书画大家,书信是否是你的手笔,验验便知。譬如晋王妃的父亲,宰辅苏皓大人,不就是书画大家么?苏大人你来看看,这与奸夫往来的书信,是不是你那好女儿的手笔吧!”
她看着苏皓,甚至露出了一个清淡的微笑,然而此时在灯光下看上去却显得有几分恶毒,她那姣好的容貌都变得有点扭曲。
勋贵大臣们望着此时的她,不由心惊不已。
他们的皇后穆慈仁温良贤淑了这么多年,此时才终于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众人不由又联想起嘉怡皇后去了之后,隆庆皇帝就没有再添子嗣。大家只道皇帝为了先皇后之死伤心,淡了后宫众人。
如今看来,恐怕其中另有隐情,皇后穆慈仁的手段,一定非同一般。
穆慈仁也知道她今日的所为太过凌厉,与她一贯的形象不符。然而此时却不是她讲究温良形象的时候。
成王败寇,她若成功,自然能名列贤后传,今日的一切也都能粉饰为她英明睿智的事例。若失败了,那就多年筹划皆付之流水,她又谈什么形象。
皇后想到这里,她望着谢衡月的脸色恢复了平静。然而她发现,谢衡月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却带上了孤注一掷的狠劲儿。
穆慈仁心中一抖,却升起了一阵快意。
谢衡月对他的妻子那般在意,为上位者,将自己的软肋这样明白地暴露人前,自然会招致失败。
她想着昨日见到的谢清商的惨状,再看如今谢衡月的模样,她心里终于有点解恨了。
然而皇后眼中却收敛了刚才的凶光,面上重新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隆庆皇帝终于忍不住了,不管苏雪遥是否贞洁,这件事情,都不该以这种方式,在这种时刻在众人面前揭开来。
他冷冷地看着皇后,他的目光十分严厉,似乎要刺穿她的内心。
皇后心中一颤,却只能一咬牙,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她此次行险,也是赌博。
皇后装作没看到皇帝的目光,她示意大宫女将苏雪遥的那些书信给苏皓和苏雪芸看。
苏皓田氏和苏雪芸一看之下,只觉两眼一黑。那字迹娟秀十分美丽,正是苏雪遥的手笔,而且行文诗句亦是苏雪遥的口吻。
田氏垂下头去,面上犹如火烧,女儿作出这样的丑事,真是苏家之耻。
苏雪芸只觉无地自容,后悔她在家中之时,不曾严厉地管教妹妹。如今妹妹胆大包天做下这等事,结局难料,不由对妹妹又恨又愧又怜又爱,面色十分难看。
苏皓握着信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