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岁半。
由于他为窦尚书作恶多端,已经祸累妹妹耿紫月杀害谢家小姐,导致惨死,他日夜战战兢兢,不敢再祸累家人,所以不曾将爹娘和弟弟接来燕京居住,不沾纷扰。
他在燕京无无根浮萍,背靠窦尚书这座大靠山,于是家中出了事,还是有关自己前途的事,只能来找窦邯商量。
“大人,我爹从山坡上滚下立时毙命,我要回去为他老人家守孝!”
“什么?!”
窦邯大吃一惊。他对别人爹死不死全然不在意,可耿成旭身居要位,是他重要的左膀右臂,尤其在太子风头正劲的关口,他一走,有多少人要觊觎刑部尚书这个位置。
刑部那边一直由耿成旭顶着,他认为这年轻人还可用个十几年,不急着培养新手下,忘了考虑他万一要丁忧这类情况,并未培植新的能胜任这一位置的人。按照升迁制度,必是刑部底下官员补充上来,他想插手很难。
而且他刚从怀王府回来,听出四皇子对他这次的失望,这个节骨眼再有变动,更让他在四皇子面前抬不起头。
窦邯思来想去,蹦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不去,你爹没死。”
耿成旭惊讶,好歹跟在窦邯身边许久,琢磨半晌,为难道:“逢遇父母丧事,三年内不做官,不婚娶,不赴宴,不应考,这是连一品官员也需遵守的丁忧制度。纸是包不住火的,万一被人告发,说我恋栈隐瞒我父亲逝去的消息,以后别说继续做官,在下的名声也全将毁于一旦!”
“哼,你也知道是三年。你怎么就那么不顺利?风华正茂碰上这种事。三年早已物是人非,这官场哪还有你的位置。”窦邯气儿不打一处来,难得碰到用这么顺手又位高权重的傀儡。
所以一些做官做得正风光的人,是天天烧香拜佛,不为其它,只为让双亲健健康康活长一些。
耿成旭再三思索:“大人可否考虑为下官夺情。”
“你有什么出众的才能,还是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夺情,哼。”窦邯还不知自己到老爹时怎么想办法夺情,何况一个由他扶植起来的籍籍小辈。
“那。”
“一不做二不休,把知情人都。”窦邯右手切到左手上比划,表情狠厉,“你莫管,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夜半子时,裴言昭被火急火燎来找自己的苏良吵醒,他先被管家敲门叫醒,披衣下床,去庭院外接见了苏良。
在听闻苏良陈述是有关耿成旭和窦邯的消息,他精神陡醒。
“耿成旭酉时找过窦邯后,窦邯不到一刻钟就派人出城,已按照您的吩咐,不论公私事都盯着,徐骞已经带人追踪去了。”
裴言昭肃然:“你再去一趟,提醒徐骞不管打听到什么先回来向我禀报,勿要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
裴言昭拢衣回时,蓦然发现姜珩立在门前不远。他微怔,小幅度的打开门,进来后关上。
他出来时急,没点灯,屋子光线黑漆漆的,他走了几步,站定:“吵醒你了。”
姜珩迟钝的‘嗯’了声。
裴言昭牵住她的手,往里走:“没什么事,睡觉。”
姜珩重新躺下后,闭目假寐,呼吸清浅。
他在跟窦邯作对。
还是对耿成旭复仇。是为了谢照岚么。
总之,他不是四皇子那边的。
第53章
淫雨霏霏的燕京清晨,设立在通政司大门前右石狮子旁的登闻鼓被人轰轰擂响,鼙鼓声蓬蓬响了三四下后,免影响扩大,击鼓鸣冤的人很快被司内衙役带入里面。
同时,尚酣睡于梦中的通政使曹格被这久不响起的鼙鼓声惊醒,迅疾穿衣洗漱,一面过惯了清闲日子的他不禁抱怨,又要摊上麻烦事了。
击登闻鼓者必有冤情或急案,报案者多是平民,上诉对象多为达官显贵。如果是普通平民间的斗争,自有府尹褚云天这个大官顶着,燕京乃至燕京四周百姓都知,褚云天是亲民为名的好官,在他治理的天子脚下,称不上风清弊绝,也堪比尧天舜日。
是以多数民案一般直接递送顺天府。而通政司又是何地方?通政司负责内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诉等事项,平日也辅佐三司商榷判案。通常民众遭权贵欺压,或是想偷偷检举某人,就会来通政司寻求高官襄助。
后者还好办,若是前者,他身在其位,不办不行,然而若为些平民得罪京官,也需再三权衡。
曹格穿了正三品蛟纹饰褐袍,于偏厅接见了那名击鼓之人,名叫贺远之,家中乃一祖传木匠户,打造各类木制器具。
在听完贺远之陈诉完冤情后,兹事体大,竟牵涉朝中两位六部堂官,位分均在他之上。曹格冷汗涔涔,一时拿不定主意,他既不敢贸然上禀,也不能放任贺家十九口人命不管,思来想去,只得找来一个可靠的人,祸水东引。
于是刑部司务宋韬被曹格偷传入通政司,记录贺远之的证词,意欲将事情推给三司,毕竟这里面牵涉皇亲,交给三司也合情理。
“大人,大事不妙,漏网之鱼跑到京城来啦。”
窦府的庭院,耿成旭彻夜未眠在窦府等消息,闻言看向大惊失色的来人。而这时,正系腰间松散鞶带的窦邯姗姗从房中走出,步伐不紧不慢,看向胆裂魂飞的手下兵部侍郎苟泰,眉蹙不豫。
“昨天交待你去办的事出问题了?”
苟泰挤出双下巴,苦涩点头:“出大乱子了。给耿老爷做棺木的木材商贺家,被我们连屠十九口人,本来有二十个人,跑了一个!还是贺家的儿子,今天上通政司报案去了。”
耿成旭呆呆的,“二十个人,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那些本是帮他爹做棺木的无辜商商户,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他心头发麻。
苟泰解释道:“本只想杀知情的人,没想到贺家动作那么快,召集了十四位师傅接下订打造棺木的差事,全在一所工房了,只有一块给宰了。”
窦邯坐石凳上,听着头疼,抿了口早茶:“杀了就杀了,让他们尽管查去。可惜,要是贺远之把耿老头的丧事抖落出去,成旭是不得不走了。”
“可是,可”
“别吞吞吐吐,可是什么。”
苟泰退后,离得远些,憋声道:“派去的五军营士兵,有人,漏了块腰牌掉在贺家。据我早上去通政司打听,贺远之是手持证物见曹格的,一看出是兵部杀的人,我们就”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窦邯登时鬼火冒起三丈,蹭的站起,迟滞一瞬:“快,去把贺远之捞出来。成旭你去,把这桩案子接到刑部去,由你来主审,必要时巧立名目,把贺远之也给做掉。”露出阴狠眼神。
苟泰又插话道:“曹格那揣奸把猾的东西似乎料到我们会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