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一季发了四套衣装,不穿可惜了,平日我也穿着。”
姜珩哦了声,定坐了会,挽袖端些糕点奉他面前:“这是芝麻南糖、芸豆卷、五香腰果,我都挺喜欢吃的,姐夫尝尝看,回去时给三姐带些。”
宋韬端坐摆手:“不用客气了。”
裴言昭扣桌细察,观他藏有心事,直言:“你是不是在府衙遇到了麻烦,想找我办事?”
宋韬讷然,提到官场,改了称呼:“下官近来没有碰到麻烦,谢都督垂询。”
他无言无求,姜珩便找些闲话寒暄:“没麻烦就好。不知三姐最近在家好吗?”
宋韬惶急的看她一眼,再三斟酌,缓缓盯着她说道:“好,她很喜欢缝衣服。”
“呃嗯,三姐真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姜珩心道喜欢缝衣服是什么癖好,喜欢穿破掉的衣服么,难道在暗示宋家穷,想让她接济,见宋韬对果品茶点一概不碰,又不像贪婪之辈,一时莫名,另问道:“去病的学业如何,不知他身体欠安,会不会影响到。”
提及儿子,宋韬满脸欣慰:“病儿目不窥园、兀兀穷年,比起同龄孩童,他要刻苦勤奋,学业受他夫子极为看重。身体么,比小时候好多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身子强健得多,不易动不动被病魔入躯。还有,他,他也喜欢缝衣服。”
姜珩正听得头头是道,冷不丁被最后一句打断,倍感怪异:“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去病不仅才学好,还是个孝子,姐姐姐夫有福。”
宋韬轻咳:“是啊。我也喜欢缝衣服。”
裴言昭噗呲乐笑:“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一家三口准备改行当裁缝?”
姜珩心道莫不是她夸了姐姐和侄儿,没有夸他,顺道也提自己喜欢缝补,盼她夸他。
“姐夫还会帮姐姐缝补,好会心疼人。看来姐姐不顾家中劝阻,与你风雨共济,不是没有道理的。”姜珩道。
宋韬脑门沁出一层薄汗,腼腆点头,往姜珩身上扫量许久。
“你看什么看。”裴言昭忍无可忍的拍桌。
宋韬擦了擦密汗,致歉:“对不起,在下是想,妹妹锦绣绸衣,应当没有需要缝补的地方。还是,妹妹也喜欢缝补呢。”
裴言昭撑起桌面,狭长凤眸瞪得微圆:“怎么着,你想献殷勤替她缝上几针?要不然我把你脑袋打破,让她给你缝几针!?”
宋韬汗颜:“在下不是那意思。”
“到底干嘛来的,说。”
裴言昭揪拽他衣襟往上提,凌厉逼视。
“别扯,别给我衣裳扯坏咯,”宋韬急解他手,脱口道:“是姜珩,她没有还我东西。我赠物时留了地址给她,等了她一下午她却不见来归还,只好亲自登门了。快放开我。”
裴言昭依言松开,疑惑的望向姜珩:“你借了他什么东西,他这么穷追不舍。”
姜珩细究他的缝补之意,陡然醍醐灌顶,捂嘴:“不会是那根针吧。”
宋韬忙点头:“晌午未时二刻我们在朱雀街芙蓉香膏铺前的黄胖摊前见的面,你确确实实借我的一根针,缝补一只橙黄色的布袋,我当时有要事在身,没等得及你还我。”
裴言昭愣了一愣,拍桌狂笑:“一根针,一根针?你不是在逗我玩?宋韬啊,你实在太有趣了。”
将来意一股脑倾吐出,宋韬舒畅许多,任他去笑:“惹都督笑话,一根针对我这样的家境而言,显得弥足珍贵,敝帚自珍啊。”
姜珩憋住,不能跟着笑,脸蛋憋得红红的:“姐夫无须妄自菲薄,勤俭节约是美德,何来笑话之说。倒是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竟将一针之恩抛诸脑后,行事大而化之,害你漏夜远程跑到府上。青黛,取你针线盒里的十枚绣花针来。”
“姐夫,不好意思,那针我不便携带,留在了布囊中,布囊留在了医馆,暂时没法还你,不知可否用新的替换。”
“可以可以,”宋韬连连点头,补充道:“不需十枚,原数一枚就足够了。”
姜珩:“青黛,取……一根针来。”
宋韬拿了针,喜滋滋的告辞离开了。
初夏惊雷阵阵,鱼塘内锦鲤翻跃,水花叮咚。
卧房内换上了全新的一套薄丝夏被,因怕姜珩身子吃不消,床垫还是细棉质的,换作裴言昭的个人习惯,这时候垫竹席才爽快。
裴言昭撑在荞麦枕上支颐,中隔一尺距离,望着平躺的轮廓,笑谈今晚的事。
“你说宋韬除了逗,是不是小家子过头了?我们在回门时借了一盒貔貅给姜有容,他跟我们计较一根针,哈哈。”
姜珩声无波澜:“有什么好笑的,他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并不多要分毫,贫而自持,令人钦佩。”
裴言昭:“得了吧,在我面前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刚刚在庭院中分明一直憋笑,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这样做人啊,一点都不痛快。”
姜珩撇撇嘴,没有应话。
裴言昭又自言自语:“宋韬小气兮兮的,下次见面我就叫他一根针,挖讽挖讽他。”
姜珩蹙眉:“你不以为意的一句话可能会伤到别人的自尊,何必。”
“嘶,我还是不能叫他一根针,不然哪时遭他暗算就麻烦了。”
姜珩拧眉:“为什么。”
裴言昭三缄其口:“你,你不懂,男人不能被叫一根针,会结仇的。”
姜珩懒得理他,侧身而卧:“睡了。”
空气静默下来,裴言昭动了动随意搁放在被面的右手,有毛绒绒的东西触碰,微痒,他低头看,是一缕从她满背青丝顽皮飘缠过来的长发。
他将这缕发丝理顺回她乌鸦鸦的瀑发间。
想到明日巳时要一同去看血参化水,他滑到枕上安静闭目,唇角弯了弯。
“睡吧。”
第46章
翌日清早辰时,管家又被顾潇然托了一封信交给姜珩,封口粘贴鸡毛,表十万火急的意思。青黛想到上次主子被罚跪,心头犯怵,劝说主子不要去。
姜珩却兀自去衣柜边找外出的衣裳,淡声道:“我上回只承诺下次不再私自行动,没说要将裴家人的话奉为圭臬。你尽管去报备给太夫人,她要阻拦就去醉仙楼找我。”交待完,穿好衣裳,就径自出了门。
醉仙楼的熟人已在等着了。位置选在临窗边,桌上样无招待约客的茶点,男人神色慌张的探头眺望,不知在寻人还是避人。
“顾大哥,有人在追你?”
“哪里,啊,”顾潇然弹跳跂立,嘴唇迅白,定了定心神,看清眼前梳挑心髻的美貌小妇人,倏然吐了口气,昂首玉立:“你来了,坐。”
姜珩见空落落的桌子不像话,唤小二来点了壶蒙顶黄芽。顾潇然无暇管虚礼,眉头紧锁:“姜珩,这次你非帮我不可。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