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逸心说接下来就要承受他满腔的怒火了,正心惊胆跳间,却见那人微微扬起眉,脸上露出一抹极漂亮,极清淡的浅笑来。
展逸怔住。
孟临卿几乎没怎么笑过,就算有,也只是冷笑,嘲笑,扯起的嘴角只能看到满满的不屑和高傲。从没有像此刻这样,似乎从心底感到释然的欣喜,双眸漆黑而明亮,线条优美的唇角微微上扬,淡然之间又有那么一点点嘲弄。他原本就生得极其好看,偶尔绽放的笑容,就如最明媚的阳光照射于冰雪之上,晶莹剔透,美得勾魂摄魄。
展逸只觉得头又一阵晕眩,心如擂鼓,呼吸困难。他想他又醉了,醉在他上天入地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好看的笑容里,醉在他一颦一笑间,深陷其中,如梦如痴,而他只想长醉不醒。
☆、心意
展逸兀自被孟临卿极短暂的笑容迷得脸红心跳呢,倏然,的的马蹄乍响,自幽暗小巷口远远的奔来一辆马车。
驾车的是两个长相极其相似的青年,均做青衣打扮,正是顾凌逍和顾凌遥。
待离得近了,二人脸上的焦虑担忧之情展露无疑。
顾凌遥控制好缰绳,二人轻喝一声齐齐自车上利落的一跃而下,来到展逸面前,单膝跪地,声音虽小,却饱含恭敬:“殿下。”
展逸笑了笑,上前拍拍顾凌遥的肩膀:“很好,凌遥,你这次果然没让我失望。”
顾凌遥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但显然一旁孟临卿冷漠而又锐利的眼神让他有些欲言又止,是以犹豫着,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到什么关系了,是不是能当着他的面如实报告?
展逸有些了然的看了孟临卿一眼,伸手亲自将他从地上一把拉起来,拐到巷子的另一头,直到确定能挡住他的视线,这才开口:“说吧。”
顾凌遥压低了声音:“敢问殿下,您突然派人去搜查天香楼,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展逸摇摇头:“非也,本王现下只是怀疑,天香楼的背后的人物恐怕不简单,此次行动有两个目的,其一,借此机会逼出幕后操作者。其二……”他顿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洋洋得意的笑容:“自然是让某人心甘情愿的跟本王走。”
顾凌遥可没有像他还有开玩笑的心情,仍然一本正经道:“殿下所言极是,属下也有此猜测,那李桦似乎也对天香楼诸多避讳,一开始听说要他去调查天香楼,整个人都吓傻了,推三阻四,看他的模样,是恨不能当场拒绝的。”
“哦?”展逸挑了挑眉:“这却是有趣了。”他沉吟一会,突然话锋一转,对他说道:“暂时先静观其变,本王看短时间内那李桦也是审不出什么的,你只管派人盯紧他,注意有没有可疑的人跟他连系。另外,本王命你于最短的时间内查出当初是谁胆敢将孟临卿的消息散播出去的,若是查出来,你立刻将人带来见我,本王要亲自来审。”说到最后,脸色变得凌厉端肃,透出一丝危险。
顾凌遥点点头,双眼在黑夜里灿如星辰,闪烁着犀利而冷静的精光:“此事属下已经在调查,只是不知为何一路碰到许多阻碍,每每到重要时候就被人蓄意破坏掉,让人无从下手。若说是巧合也太不可信,属下怀疑对方亦是朝庭中人,且势力不小,所以才能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扰乱行动。”
展逸心里一动,暗中想到难道朝中有人想对孟临卿不利?心中笼上一道阴影,令他表情也变得阴沉起来:“继续查,无论派多少人马,务必给本王查到为此。”
顾凌遥双手抱拳:“属下必不辱使命!”
展逸一挥手:“现在就去吧,让凌逍留下来就行,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是,属下告退。”顾凌遥办事一向行动迅速,不再迟疑,忙作揖别了。
眼看他就要离去,展逸突然想起一事,又连忙唤住他。
顾凌遥回过身来,依旧态度恭敬:“殿下有何吩咐?”
看着他年纪轻轻却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展逸有些好笑,又很欣慰。毕竟兄弟二人是他从众多侍卫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又经过多年栽培,如今已成为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他态度温和道:“你去找一下李桦,问他有没有抓到一个叫凤凰嫇的人。若是有,你就将人带出来,别让他死在监牢里。”
顾凌遥还是第一回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有一丝疑惑,却也按捺着没有多问,只郑重答应:“是。”
展逸想到凤凰嫇那仿佛迷途的小动物般可怜无助的眼神,再看看眼前这人,五官虽普通,却形容端正,气质沉稳,一看就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自认为极妙的想法,于是,面上浮起一丝顽皮的笑容:“那人的脾气……呃,可能不太好,你凡事迁就他一点,好好照顾他,尽量对他好。”
顾凌遥对太子殿下是最熟悉不过了,知道他通常这么笑的时候准没什么好事,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呢。不过想是这么想,顾凌遥就是再打怵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谁让他一向忠心耿耿呢?
将所有事情交待完后,展逸便施施然转了回来。
顾凌逍还在原地等他,孟临卿双手抱胸,微幽光线下,目光冷冽,唇角似笑非笑。那副鄙夷的模样让展逸有一瞬间心里直打鼓,怀疑他们的谈话是否被听到了?
“临卿。”展逸厚着脸皮上前牵住他:“我们走吧。”
孟临卿身体僵了一下,迅速拍开他的手,斜着眼睛看他一眼,自顾自踏上一旁的马车。
展逸心里却有几分高兴,笑眯眯地跟在他后面钻进车厢,扭头对顾凌逍道:“回名剑山庄。”
顾凌逍答应一声,一甩长鞭。骏马便撒开四蹄,奔出巷口沿着大道绝尘而去。
夜深人静,只有车轮辘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回荡在耳旁。
这马车从外看似普通,里头却布置的很是用心。车厢内壁均挂以挡风布帘,里头铺着暖和的毛毯,甚至还摆了一张小矮几,可供饮茶。
孟临卿盘腿坐于一侧,天光被浓暗吞噬,张目难辨其中。
他原本就沉默寡言,如今一人独坐,身上似裹着一层厚重的冰霜铠甲,沉入无声无息的冷傲,教人难以亲近。
展逸却不是轻易退缩的人,非要挤过去,与他挨在一起,语调轻柔:“哥,你能来真的太好了。”
孟临卿皱着眉头正欲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那力道不大,却也不容挣脱。
黑暗中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一把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哥,当年我因年纪太小,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不能护你周全,只觉得那火在我心中是梦魇;后来我苦苦寻找,却再度陷入绝境,如何也得不到你的一丝消息,再也无法忘怀。如今你能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