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生一下捏紧了拳头,把报纸捏皱了。
阮君烈早晚会被他的同志们打死,像碎片一样被炸飞。或者被抓住,阮君烈拒不投降,只好拖出去枪毙,脑门上开洞。
一簇子弹击中他的脑袋,打碎他,变成一大片血花。
叶鸿生痛苦地说不出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没有一处不难受。
他掸一眼,看到阮君烈脱下的军服也搁在椅子上,急忙拿起来,像救命稻草一样搂住,掩在怀里。
叶鸿生将军服搂在胸口,一阵巨大的悲伤像漩涡一样,将他吸入其中。
十多年来,他没有舍得对阮君烈说一次“不好”、“不对”,处处顺着他,想让他高兴一点。阮君烈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几乎没有过保留。
阮君烈叫他,他就答应,急急忙忙地走过去,生怕慢了一秒钟。
不管阮君烈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扭过头去。
他可以半跪着,给阮君烈擦手,帮他更衣。他从来没有对什么人,什么东西下跪过,连他的信仰,他也是站着去相信的。
但是,现在……他就要害死他了!
他最舍不得,每时每刻都要让着的人。
叶鸿生心如刀绞,被一阵暴雨般的疼痛所淹没。这种痛苦的感觉,在他发现妹妹去世,小小的外甥也没了,竟然寻也寻不着的时候,曾经有过。
他找了外甥几日,队伍要开拔,他就走了。他的心肠居然这样硬!
为了打仗,他忽略心口的伤,慢慢地,疼痛的感觉淡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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