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幼年流落在凉都,幸得一个瘦弱书生收留,不幸的是,那个书生画春画,好笑的是人家不画龙阳,更叫人啼笑皆非的是书生临摹着权持季画那画里的女子,最叫权持季难以忘怀的是书生长得一副唇红齿白的好皮囊,桃花眼含情带笑。
书生的春宫画得僵硬滑稽,可权持季却切切心神荡漾,每每想起,耳后总情不自禁地烫。
如果说权持季钟爱龙阳,他这辈子心心念念的却只有那个不正经的小书生,但要说权持季不好龙阳,他却偏偏对那个不知下落的小书生念念不忘。
不知是什么时候造下的孽缘潜滋暗长,权持季轻笑一声,心道:终究是有缘无分。
或许这就是权持季要亲自教导养育庄琔琔的原因:故人不见,他成了故人。
他养大庄琔琔,就像书生养大他。
阳长啧了一声,慢悠悠地抬起腿,并不打算追上权持季,只是扯着嗓子像一只早起公鸡一样地叫:“找到了许沉今你又打算怎么办?皇城可不是人呆的地方,想扎根在皇城的人都会死。权持季,你在执着些什么?”
阳长虽然还是少年的年纪,却早就在宫里练了剔透的性子:“你能杀了一个许沉今。陛下也有办法在你身边放下赵沉今,钱沉今,孙沉今……天家从来不缺借口,你只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罢了。”
坎儿街夜里风大,空气也燥,昏黄的纸灯笼被权持季提到了颊边,他躬身,高大的身形盖住了阳长的影子,说话的时候,嘴里总是呵出一口白气:“可是除了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皇城,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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