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南新认的列车长干爹也赶过来和斯南告别,依依不舍地摸着她一头卷毛:“过房爷的电话号头记好了伐?(干爹的电话号码记好了吗?)”
斯南认真点头:“记好了!谢谢干爸的大红包。”
“下次要坐火车,先给我打电话,干爹去接你上车,不许自己乱跑了,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列车长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糙汉子的心都要碎了。七八个乘务员围着斯南细心叮嘱,谈笑间还斤斤计较斯南多叫了哪个干哥哥干姐姐一声。
顾东文瞠目结舌,这小鬼离家出走,居然一路顺当,频遇贵人,有吃有喝有拿,还有人送红包给她,这什么世道,他八岁的时候才打服了万春街,外甥女靠脸和嘴已经征服了一条八千里长的铁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顾阿婆见到斯南,又哭又笑又骂又抱,催着顾东文去陈家报平安给西美东来打电话,转头把斯南按在大浴桶里烫得她哇哇叫,丝瓜筋从头到尾下狠手刷了三遍,拎出来换了一身斯江以前的衣服鞋子,还没擦头发,陈阿娘陈阿爷带着斯好上了门,劈头就是一顿严肃的教育。
斯好已经不记得斯南了,只对她湿漉漉的一头卷毛感兴趣,扯着往嘴里咬,嚼不动又吐出来。斯南把他脸上的胖肉左扯右拉,让他叫阿姐,斯好摇头:“侬勿是吾阿姐。”气得斯南一口咬住他的胖脸蛋,斯好哇哇大哭起来。陈阿娘一看宝贝孙子脸颊上浅浅两个牙印,气得不行,一边哄斯好一边说斯南,心想东来西美两口子怎么就生出斯南这么个小霸王,一点也不像陈家的人,才几岁就敢逃学,竟然一个人从新疆跑回上海来,还这么野蛮。陈阿爷下了狠心要把斯南拘在自己眼皮子下面掰掰正。斯南却哈哈笑:“小哭包,羞羞羞。”至于阿爷训的那些大道理,斯南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放在心上,上学不上学对她来说就不是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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