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药完全无法入睡,管锌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身体里发出无力又沉闷的声音,骨头在断裂的异动,嗓子里卡着东西,所以呕吐伴随左右,所以只好吃药,让睡眠得以被禁锢。剂量已不在合理范围。
他不肯讲这些,于是只“嗯”一声,于是想要给靖岳比生命本身更有份量的肯定的确认。
他说,“你是知道的,我是爱你的。”
靖岳跪坐下来,面朝管锌,跪坐下来的靖岳未及在蒲团上盘坐的管锌高,他微微仰头,这般姿态莫名流露出祈求之意,不止,靖岳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神情看着管锌,拳拳之心,虔诚仍是掩不住一脸跌宕的惆然。
管锌想起那个对他和靖岳而言不止是因为高考才令人发指的高三,他们不过都初初成年罢了,可靖岳比自己勇敢,比自己顽强,比自己又韧性。他记得靖岳的原话--别离开我。因为谁都不行。他们也不行。一字不差。
可他还是退缩了,还是逃跑了。即使如今靖岳就在眼前,那么近那么近,他都仍旧不敢想,如果那时候容茉没有告诉他靖岳的去向,如果那时候靖岳没有再度接纳他,他该怎么办。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还会继续活着。
他的回忆如此具象,容不得半点差池。只是回忆起又如何呢,陟遐未歇却仍拘囿其中不得拯救,磨炼心性得很。管锌大概也没有预料到,这么年过去他还是生活在这样的漩涡,所以他触碰靖岳,发,眉骨,眼,嘴唇,他乞求原谅,不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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