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筠长叹一声:“谈成了,麻烦反而更大了。”
宋巧姣不解:“这是何故?”
贞筠欲言又止,当然是因为她也无法解决棉线断头的问题啊。将锭子竖起来容易,只要思路打开,要做到这点并不难。这个主意,就是与林婆交好的女工,在悲愤之下,推到棉纺机后发现的。可如何让棉线不断头,就要靠精密的装置了。她病了之后,关于棉大纺车的探索就被搁置一旁,她哪有精力去召集工匠做这种事呢?
贞筠黛眉深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至少,她已经让市舶司的目光又一次聚到了棉布上,而不是只盯着上层的绫罗绸缎。
而还困在家中的谢丕,浑然不知贞筠去而复返。他正在焚香鼓琴。屋外秋雨萧瑟,屋内亦是一片凄清。他十指拂过琴弦,所奏之声慷慨激越。
待到曲终,礼叔才开口道:“二爷,再这样下去,咱们就要顶不住了,要不,还是走吧。”
谢丕没有回应,反而问他:“您听出我弹得是什么曲子吗?”
礼叔就是谢丕之叔谢迪的奶兄弟,在谢家耳濡目染,也通诗书,可如今他心乱如麻,哪里有心思听这。
谢丕也明白他的烦忧,他道:“这是《伐檀》。‘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连魏国先民都愤恨上层不劳而获、敲骨吸髓,何况如今呢?”
礼叔一愣,道:“可又不是咱们在这里侵夺民财,咱们在灾荒年间,还放粮救民呢。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要恨也该找对人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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