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脏问题现在还不知道原因,一定要重视起来,能不能养好……”她最后看了他一眼,“看造化吧。”
她们离开之后,政迟一个人在会客室坐了很久。
期间有护士来找他,说殷姚问他在哪儿,让他过去。政迟只是沉默着,面前的烟盅积起一座丘峰。
“您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
陈韩峰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他这副模样。
虽是从小看大的人,是雇主也是上司,偶尔也因为岁数到底大着一轮,忠心耿耿辅佐数十年光阴,有些话他说得,从前不必说,但如今不一样了。
上一次见政迟这副缄默的模样,是他十七岁那年。
政驭出国前夕,家里出了事,陈楣菱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耳光,眼里含泪,心里痛掌心也痛。
她儿子已经长大了,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却也有不同之处。
外人总传者夫人是声嘶力竭地咒骂二少爷,但其实不是。
她没有喊,甚至没有哭,她只是很累,用甚少对政迟温柔的语气,淡淡地说,“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之前我说你不得好死,但是我后悔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我不在乎你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你走吧,想去哪里都行。”她说,“只是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这确实是她生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过了许久,久到陈楣菱已经离开,久到日落后,夕阳恢弘浓赤地包裹这间兰花香味四溢的温室,政迟才对着空无一人的花房,似乎有些迷茫地说,“可是母亲,我也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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