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宥钦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直把周韵看得心虚,满脸不自在。
“要不,我帮你换?”
依着昭王的性子肯定会拒绝,周韵心里扑通扑通跳着,就等他拒绝,赶紧离开这让她浑身难受的地方。
宋宥钦装作没看到她脸上的不情愿,莞尔笑道:“那就有劳阿韵了。”
周韵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委屈地上前给他脱去外袍,宋宥钦身上虽然出了很多汗,却没有汗臭味,反而是一种清爽的带着药香的味道,周韵敷衍地把新的外袍搭在他身上,宋宥钦按住她的手。
“阿韵,里衣也湿了。”
周韵皱皱眉,宋宥钦的声音离的很近,嘴里呼出的热气都吹在她耳朵上,她摸摸耳朵,觉得有些痒,而且她的心跳也越来越不正常了,她想着哪天再见到柳怀得找他看一看。
这么多的症状别是得了什么大病。
“阿韵?”
在周韵胡思乱想时,宋宥钦叫了她好几声,他极有耐性,仿佛她没反应,他就会一直喊她的名字。
“知道了。”周韵鼓了鼓腮,笨拙地给宋宥钦把里衣也脱下来,他身上比脸上还要白,明明出了汗,却还是凉凉的。
“都瘦成一副骨架子了,还要挑食,怪不得看起来这么虚弱。”周韵小声嘀咕。
宋宥钦悄悄捏了捏自己身上,神情沮丧,他低垂着眸道:“往后我不挑食了。”
周韵一愣,心底不知名的情绪冒出来,给宋宥钦换衣的动作都轻了些。
晚膳的时候,和兴傻乎乎呆立一旁,看着宋宥钦夹了一小块他从来也不碰的焖羊肉,放入口中,嚼也不嚼就咽下去。
周韵好笑地看着他,“有那么难以下咽吗?”
她挑了一块剔掉了骨头的排骨肉,举着送到宋宥钦嘴边,示意他吃。
“英雄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
宋宥钦本来还在犹豫,却忽然想起周韵曾经随口说她喜欢哪个话本上的英雄好汉,他咬咬牙,张嘴吃下那块排骨肉,忍着那股肉腥味嚼了嚼,然后咽了下去。
周韵拿了只酱肘子给他,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宋宥钦眼里都是她的笑脸,想也不想就接了过去,和兴瞪直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是他们家王爷。
宋宥钦成亲小半个月后比从前要胖了一些,虽然看起来依旧瘦弱,却不再是一身骨头架子了。
他脸上的笑多了,目光里的苍凉和颓废少了,昭王府里经常能看见周韵推着他满园子闲逛,他们有时还会出府游玩,周韵这个昭王妃可以说是过得十分舒心了。
只除了一样,她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因为整日与宋宥钦待在一处,她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病。
这一日,周韵又一次被宋宥钦勾唇浅笑的模样晃了眼,她摸着自己一次比一次剧烈的心跳,脸色难看的要哭出来了。
恰好今日就是柳太医例行诊脉的日子,周韵焦躁地盼了他一上午,可算把人盼来了。
一见到柳怀,她激动地迎上去,柳怀吓一跳,还以为是昭王身体有什么不好。
宋宥钦嘴边的笑意淡了些,周韵在前厅乱转了很久,他还以为她是闷了,想带她出去玩,却没想到她在等柳怀。
之前他问过她夫婿的人选,她选了柳怀。
想到这里,宋宥钦看柳怀的眼神有些冷。
柳怀没想到平日一派温和的昭王成婚后怎么变得这么怪异,他给昭王诊脉时,昭王满脸防备,他跟周韵说话,昭王总是巧合地打断,甚至于他要给昭王看看腿,他冷声拒绝。
“不用,本王好得很,柳太医请回吧。”
周韵在旁边等的着急,一听昭王要送客,连忙一把扯过柳怀的袖子把他拉走。
昭王面色一变,狠狠攥紧了拳头,眼中的狠厉令人心惊。
“王爷,您怎么了?”和兴一脸莫名,他要上前推轮椅,昭王红着眼睛冷喝一声:“滚开。”
和兴愣了愣,他第一次见昭王发这么大的火,随后他又觉得没什么,本就是天潢贵胄,哪能一点脾气都没有呢。
“你下去吧,本王想自己待着。”
宋宥钦闭着眼睛,平复着心中燃烧着的怒火。
嫉妒,他不要这种可怜的情绪。
*
“柳太医,怎么样?”周韵一脸凝重地问。
柳怀收回了手,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医术,可周韵上来就说自己得了重病,他诊脉却什么也没诊出来。
“王妃不如说说自己的症状?”
周韵一看他这么严肃,顿时吓坏了:“我不会要死了吧?”
“我最近的症状太多了,脸上发烫,精神恍惚,胸口时不时就犯毛病,有时候酸,有时候疼,还有时候热热的。”
柳怀越听越迷糊,这是什么病症,他行医多年竟然没有遇到过。
但精明睿智如柳太医是不会承认自己有治不了的病的,他凝眉沉思片刻,又问道:“这些症状是时时都有还是偶尔发生?”
周韵抓着头发苦想:“时时,不,偶尔……我想起来了,我一看见昭王就犯病,最近每天跟他在一起,就更严重了。”
柳怀正喝着茶,闻言差点喷了周韵一脸。
周韵嫌弃地看着他:“你干嘛呀,都溅到我衣服上了。”
柳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强忍住笑,一脸沉重道:“王妃啊,你这病,难啊。”
他一边夸张地叹气,一边拿眼神瞄着周韵,见她面露绝望,颓然靠在椅背上,连眼中都失去了光彩。
“咳咳,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周韵立刻直起身,“什么办法?”
柳怀压抑着嘴边的贼笑,道:“我没办法,但是昭王有办法,全天下就他一个人可以救你。”
周韵眼睛亮晶晶的,但柳怀下一句话又让她失望不已。
“但是救你得付出他最宝贵的东西,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这一夜,周韵和宋宥钦同时失眠了,但两人都闭着眼,意图不让对方发现。
柳怀的话周韵只理解个大概,也许宋宥钦手里有能够治她病的奇药,但既然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她总不能直接开口问他要吧。
要怎么样才可以让宋宥钦把药给她呢?
宋宥钦听见身侧的女子又翻了个身,他知道她没睡着,为什么,是今日见了柳怀,他们说了什么?她一个心理不装事的人才会睡不着。
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最坏的情况,也许周韵后悔了,她觉得嫁给自己不如嫁给柳怀这样逗趣幽默的男人,也许她想离开,却又不好意思说?
他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此时也并没想过王妃是不能随随便便和离的。
第二日清早,两人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坐起来,四目相对,同时别开了眼。
今日的早膳较往日比,格外冷清,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