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下意识地心悸,她害怕这种时刻,好似审决降临,崔莺儿的话又绕上耳畔,她脑中麻乱,却仍极力抗拒着。
可我们……我们已经做了那事,只有成亲男女——”
“程清,”秦儋轻笑着打断,眼中是她陌生情绪,“我少时在北关,胡姬郎妾,皆是万种风情,彼此一眼相上便可春宵一度。若都是周公之礼,岂不人人皆成了夫妻。”
说罢话锋一转,语间轻浮笑意:“再者……你不已经定了亲么?
仿佛浑身被一瞬间抽去了力,程清苍白着脸退了几步。若她之前还在万般借口哄着自己,这话则彻底将她堕入深堑。
他是知道的。那日在马场,那夜在杂院,他知道她受了什么,他知道这桩亲事于她仿若噩梦。
那晚的话犹在耳边,他说人生蜉蝣,没有什么再难过的事。
她早该清醒。
“说开了便好。郎情妾意,若是小姐以后还需——”
“秦舜,够了。”
程清轻声打断,庭院中黄叶飘落,得以稍掩住她声音里极力控制的颤意。
“你回去吧,不用跪了。”
“以后也别再见了……你我之间,再不欠什么。”
她转身将落地绸毯捡起,路过亭边鱼池时抬手丢入。湿絮压重,几经起浮就沉了下去,缁色绸缎映着一池彩鲤,暗淡难接天色。
正厢的门重新关上,不见一丝灯火。落木萧萧,林叶轻挲作响滤去风声,院中落针可闻。
秦儋默然半响,起身走到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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