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与盈雀将声音儿压得极小,自是不知晓方才那一番话都叫外头那病患给尽数听去。
几人出来时,往床榻看了眼,见顾长晋闭着眼似是睡熟了,动作便放得愈发轻。
铺好榻又叠好被褥后,容舒便对两个丫鬟无声地挥了挥手,让她们吹灯出屋去了。
她在贵妃榻上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檐月西斜,正清清冷冷地挂在窗头外,整个窗子被照得亮堂堂的。
今夜月色甚美,就是有些扰人清梦。
贵妃榻没得床帐,又临着窗,这明晃晃的月光怎能不扰人清梦呢?
容舒侧了下身。
说来也怪她自己,这扇窗原是覆着一面竹篾做的帘子的,她白日坐在这儿翻看嫁妆单子,嫌那竹帘挡了光,便让盈雀拆下了。
容舒眼睫轻抬,目光幽幽然落在挨着另一侧墙的拔步床,那床足有两层幔帐呢,既能挡光,还能防蚊蝇。
只是顾长晋不知为何,竟没让人把幔帐放下。也是,他那里黑黝黝的一片,放不放都不碍事。
哪儿像她,都背过身闭上眼了,眼里还是亮堂一片。
容舒烙饼似地在榻上翻来覆去了一刻钟,终是耐不住那明亮的窗光,心里叹了声,下地在箱笼里翻出一床薄衾来。
原先的竹篾帘子是由一根固在墙上的长木条挂起的,如今帘子拆了,那木条还在,把薄衾往上一挂,勉勉强强能遮光。
她这一通动静就像夜里偷吃灯油的老鼠,直窸窸窣窣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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