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她是骗子又能怎么样,他们之间可以划开一条经纬分明的线的最好的时候已经过去——就在片刻之前,他主动低头去亲吻上她的前一刻。
或者更早,在他握住她脚踝,为她揉药的前一刻。
一切都晚了,野火燎原,熊熊不可拦。
贺遮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他一直觉得他善于克制隐忍,做什么事情都有耐性徐徐图之,直到她穿着嫁衣站在他眼前。
她就是那样穿着嫁衣,巧笑盼兮地嫁给了旁人。
嫁给了与他血脉至亲的弟弟。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他出京公办回来,风尘仆仆、一身疲惫的时候,弟弟登门来,身上的甲衣因为气喘吁吁而轻撞出声,额角还落着汗,仿佛是一路狂奔而来,他声音里透着无限的轻松与欢喜:“兄长,宵宵同意嫁给我了!”
那时候贺遮正伴一豆灯火,在沉默地看书,但其实并未看进去多少东西,听见那话,他神色平淡地点头,简单祝贺了一声弟弟,然后在他走后,伸手将那灯火用手指捻灭。
火苗烧灼指尖,疼得他微微皱起眉头。
他想起崔尽宵,她每次来寻他都是在天色将暗的时刻,她明明眼睛在夜里并不好用,却似乎总是小心地隐匿着踪迹,说辞是“不愿意败坏表哥的名声”,又在每次来后,借口路上太黑,要他送她回去,在路上小心翼翼牵着他袖子,瘦小的身影遮蔽在他身影下。
……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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