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看见那少年步履缓慢,腰也直不太起,我并未深究,我们各自都有辗转难眠的理由。晨祷以一句“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结束,人群散开后那少年忽然叫住我,问到“是否所有过错都能被宽恕”,我回答“要你诚心悔过”,他点点头,低垂眼睫流露一种迷茫的思索。许是见了太多次鬼怪交媾般的场景,在我眼中这孩子背影里隐约栖息着羽毛漆黑的幢幢鬼魅,以及一双无声伺机的眼。夜里他带着这身不祥的影子来到告解室旁,一如每位前来忏悔的信众,我并不意外,这孩子心底藏着太多迷惘与带血的秘密,积攒着几乎要把他压垮,他总得倾诉。我立在告解室内,点点烛火隔着木门细细的镂空落在那迷途羔羊年轻又嫩白的侧颈上,眼睫阴翳盖着眼睑,嘴唇无声开合片刻才说:“我曾经杀害了我的丈夫。”
四下漆黑,圣母在徘徊的空寂夜风中垂首,焰火静静吞噬烛心。少年低低的叙述揭开隐藏的过往——他的丈夫大概是个位高权重的alpha,他描述自己最初被对方罔顾意愿、半强行半诱导标记占有时心生憎恨抗拒,大概由于标记的生理本能作祟以及某种人质情节,在后续相处中他难以抗拒地对那人产生依赖的复杂心绪。我不感到惊讶,活了这几十年我见过太多男男女女,早就知道所谓爱并非诗歌中称颂的纯洁无瑕平等美妙,自污泥中诞生的、伴恨而生的、畸形而完全不对等的、违背人伦而沾染血腥的,都是爱能够寄宿的不同洞窟罢了。那孩子仍在自顾自叙述,关于他丈夫养在家中的猫猫狗狗们;对方嗜甜的毛病和种种怪癖;从对方和家庭教师那里学到omega本无机会接触的知识内容;对方给他画过的肖像以及他演奏过的曲子;下午茶过后对方喜欢把他的膝盖当成枕头休憩一会儿。我能从他低而平静的话语中听出些许无意识的怀念,像走进旧梦中一座光怪陆离的大花园里,所见皆是忍不住拿起把玩的记忆之物,半晌才恍然惊醒,回到正题来讲述故事的结局:他丈夫是个处于权力、阴谋、争夺、谋杀种种暗流中心的人,有人曾悄悄煽动他的仇恨鼓动他谋杀他的丈夫,他没有答应只是收下那支袖珍隐蔽的枪。某日街道爆发的袭击动乱中,他被丈夫护在怀中下意识摸出手枪防身,在对方夺过某个袭击者的凶器反制的冲突中失手开枪,子弹是直接击中还是反弹后意外击中在记忆中混淆不清,回过神已经没入对方身体让狮子露出破绽被鬣狗伺咬。手枪借后坐力打了个圈跌落双手,他没看清对方垂首的神情已被混乱人群推挤远去,恐惧支配本能逃离,再也没有回头。那样的人经历过太多谋害暗杀,能一眼勘破隐藏的秘密与凶器,只是没有防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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