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竟被这几枚钉子推得掩上了。
岳知否冷笑道:“果然,你只会使这种下流手段。”杨晓镜虚晃一掌,又从袖子中射出几枚银钉。被他暗算过一次,岳知否早有防备,这次她毫不费力地就躲开了。此后几次攻击,杨晓镜再找不到制住她的机会。他睨着她,悄悄后退,正准备走到门边,把这暗室里的信号装置拉响,让外面的士兵进来。就在这时候,他留意到,她身后那个一直蜷缩在地上的人。
他眯了眯眼。
而后他一个箭步上前,岳知否立即防御,他却忽然侧过身去,一扬袖子。耀眼的银光从他袖中闪出,却没有往她身上飞去——杨晓镜竟然假装给她杀招,然后用暗器去伤旁边的白玄。
这时候白玄也意识到杨晓镜是要逼她给自己抵挡,他喊道:“别挡!”这几枚钉子能把门都推动,白玄年岁已高,怎么挨得住这几枚钉子?岳知否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玄受害,她没听他的命令,她退后,闪身往他身前一拦,银钉便统统打在她的前臂上。她衣服下面披了细铠,钉子没穿透她的皮肉,饶是如此,她还是感觉到前臂一阵酸麻。她站稳脚步,还想还手,但杨晓镜没给她继续反抗的机会,他一步上前趁机一掌打在她的胸口。
岳知否被震得退开好几步,她的背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杨晓镜追上去,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地上。他双眼通红,目眦尽裂。他怒喝道:“你敢糊弄我?”岳知否想推开他,但挡过钉子的前臂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喊道:“没糊弄你,韩退思没死!”杨晓镜尖声嚷道:“你说什么?”岳知否喉咙被他扣住,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她喊:“你这个废物!你到底还是怕他!”
杨晓镜已经失控了,在岳知否的言语挑衅下,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来是要等白维扬来再杀她的。他的手越收越紧,岳知否几乎喘不过气了,这时候她还在喊:“你这个卑鄙无耻,陷害忠良,卖主求荣的小人!你就是把靖安司的人,把上京卫的人都杀死,世人还是会记得,你是个混账,你是个渣滓——”
“胡说!是你们害我的,是你们把我逼到这个境地的。”他摁住岳知否,扭头去看白玄,“我在靖安司,辛辛苦苦打拼了那么多年,她花了五年就到了我曾经的位置。她凭什么?你说,她凭什么!”
岳知否道:“你知道相爷为什么要让我当你的副手么?”杨晓镜一怔,看向她。岳知否看着他扭曲的脸,笑起来:“相爷说,你用心不纯,叫我盯紧你,别让你误入歧途。我那时候还不信。——你那些鬼把戏,早就被识穿了。”
说罢,她敛了笑容,道:“你真觉得等你平定泰州,你就能平步青云么?呵,文武百官都知道,你是个两面三刀的混账,你是个叛徒,魏王这时候保你,是因为他要借你的手除掉我和维扬。我们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下去。你浑身都是罪孽,你逃得过?”
杨晓镜几近疯狂地扑过去,他双手扣住她的脖子,吼道:“闭嘴!你在胡说!”他的双手同时扣紧,她的视线顿时被一片黑影淹没了。她还想说话,但喉咙上似有千万根针在扎,她连气都喘不过来。她挣扎着要睁开眼,看到的却只有黑暗中的一线白光。
渐渐地,连杨晓镜声嘶力竭的怒吼声都远了,周围变得安静下来。白光散了,她隐约看见了杨晓镜那黑色的剪影,还有剪影后面的门。门竟然动了,有人走了进来,那个模模糊糊的轮廓,竟像是白维扬。她动了动唇,喃喃道:“维扬……”杨晓镜被她骗过一次,并没回头,此时她看见杨晓镜身后那个模糊的轮廓,抽出了佩剑。
锵。
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扣在岳知否颈上的手忽然松了,她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咳出了些许血丝,连空气都带着腥甜味道。她睁开眼,杨晓镜那扭曲的脸还停在她面前,而他的胸膛,被一柄长剑贯穿。血顺着穿出他身体的一小截剑刃滴落,岳知否抬眼看,站在杨晓镜后面的,竟真的是白维扬。
杨晓镜惊愕地睁大着的双眼,这时候却合上了,很快,他又睁开了眼。像被附魔的人一下子夺回了自己的神志,刚才那个失控的疯狂的他消失了,如今的杨晓镜,异常地镇静。岳知否想起靖安司里教过的最后杀招,她急喊一声:“当心!”几乎就在她喊出这两个字的一刻,杨晓镜忽然从地上跃起,锵地一声,藏在他袖子里的利刃弹出,他竭尽全力冲向白维扬,迅捷地用手中利刃在白维扬颈前一割。
白维扬却对杨晓镜这样的突击一点都不惊讶,他往侧边退开一步,接着,立掌一削,正正打在杨晓镜的手腕上。白维扬紧接着往杨晓镜胸口踹去,一击未能得手的杨晓镜跌在墙边,徒劳地捂着胸口上的伤口。
白维扬把剑上的血往自己袖子上一揩,他走上前,道:“靖安司教的武功还记着,教你知耻,你都不记得了?”他立在杨晓镜面前,道:“方才那一剑,是我给你的。这一剑,是替靖安司里的弟兄给你的。”
剑尖在杨晓镜的颈上划出一道血痕,他歪在墙边,仍睁眼看着面前的白维扬,只是他的双眼没有了焦点,眼里燃烧着的火,忽地熄灭。
第96章 虚实之间
第三十章
一切都随着杨晓镜的死变得寂静,暗室里只剩了血从杨晓镜颈上伤口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不久,连这声音也渐渐地慢下来,消失了。这时候岳知否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白维扬,便扑过去。白维扬这才连忙把剑放下,把她抱住。她跪在地上,伸手抚过他的脸,确认了这一切都不是梦境,她才想起,泰州守兵比杨晓镜的部属少,白维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杨晓镜的队伍击溃,她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白维扬:“我带兵把他们引出去,自己一个回头来找你的。”岳知否一怔:“那泰州的兵……”白维扬把她的话接上:“都跑到烟雨湖那里去了。”岳知否急问:“你一个人过来,我们怎么出去?”白维扬也急:“找你是一件事,出去是另一件事,我顾不得那么多。”
她不说话了,抬头看着他,因为焦急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又蹙起来。她唤他:“维扬。”他应:“嗯……”她忽然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将他抱住,接着便哭了起来。白维扬先是一愣,而后轻轻笑了,他抚了抚她的长发,道:“好了,我不都在这里了么,没事了。”这句话不知怎的却激惹到她了,她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哭着哭着,忽然就抬起头来,瞪着他。白维扬知道她是在恼自己行事不顾后果一个人深入敌营找她,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