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薛霁携着筷子的姿势好像对着张空白的纸面悬而不能落笔。
“你连黑色不那么费时间都晓得。”云舒道。
这是一种“此间奥妙,非亲历者不能语”的表情,笃定得可爱。
墙上挂钟的指针堪堪走到八点二十七分,晚上只消自习两节就放学的初中学生要回家了,马路对面有黑头黑脑的人流从摆了六七只橘黄色叁角锥的“交通管制区”向对岸涌来。
“其实我没有。”她如实讲,“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学到的而已。”
“朋友。”云舒看上去有点小失望。
“她是我的发小。”薛霁说。目光落在云舒脸上,仿佛因为隔着四个代沟,所以不太自信她能理解比自己早12年出生在普通双职工家庭小孩的童年——发小这个词念起来自有一种古旧气息,好像在说“筒子楼”或“家属院”,而这确实也是她长大成人的地方。
这事具体要追溯到薛霁和悦雯都还在上大学的时候。
悦雯在宿舍自己试着染栗子色横遭大失败,忿忿地在电话里跟薛霁讲她已经忍不住当天下午就要去染回黑色,否则铁定会搞砸和体育部长的初约会。他们订了周末晚上的票去看《暮光之城》,有吸血鬼元素的恋爱片,时间也是很适合情侣的场次。
薛霁则刚排练完主角的独舞部分,上气接着下气在肺叶里拉风箱,汗水沿着脖子向下经过锁骨溜进胸口。她放松身体站着,腾出右手将根部被打湿的黑色长发整个插在指头间向后捋,体态像一尾流云中垂首衔羽的丹顶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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