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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缜从他父亲房中出来时,天色已临正午。
他恍恍惚惚,神思沉重,却又体步发飘。
父亲病得很重。
自他有意识起,清平便从来都是时缜的指明灯,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一切都是在向清平靠近。在时缜的记忆中,父亲便是高如子牙、贤如周公一般的存在,是他心中的一轮太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父亲这家国之堤却渐渐开始为蝼蚁所蛀、风雨所侵。他的指明灯开始闪烁,他的北极星渐渐为云霭迷蒙。
时缜看见卧榻之上支离病骨的那一刻,饶是七尺男儿,也跪在父亲床边几乎要痛泣不止。
他明白自己做的不够,一点都不够。是他无法替父亲分担那重担,才会令如今的父亲,消瘦羸弱成这幅样子。
我要站得更高,能够肩负更重的担——时缜想道——让父亲好起来后,能够再也不用劳苦。
可父亲还能不能好起来呢?
时缜对父亲的病情探听了很久,也了解得很详细。他能够从二位大夫口中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一件可怕的事实:父亲这病症,是他十数年积沉下来的旧疾。父亲一直便过得不好,时缜依稀能够知道。但这“不好”,似乎并没有自己一直以来所认知到的那样简单。
时缜恍惚地绕着府中走了几圈,一步又一步,不肯停下。
他能够做什么呢?他需要怎样呢?
枯枝残叶在冬日中静止,寂静无声中又响起了笃笃捣药声,急而沉重,一分分敲打着时缜的每一寸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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