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晖笑着问：“一生中次偶遇的概率是多？算来吗？”

苗小青摇了摇头，“不是偶遇。”

贺晖的笑收住，有些挫败地说：“高智商的女人还真是难骗，”他坦白，“是我跟梁阿姨毛遂荐的。”

苗小青还是摇头，“还有呢？”

贺晖无奈地举起双手，“老实说，第一次在那家店见到你，其实是正好从外面路过，在落地窗外见到你，就进去了，故意跟你抢那条围巾。”

他没说的是，当时他不想回家，在异乡城市待得又无聊，看到一个漂亮又温和的女孩，以为很好搞定，却没想到会把他十几年的时光都搭进去。

苗小青喝了水，说：“我的车也是你故意撞的。”

贺晖抬手，尴尬地遮住眼睛。过了几秒放来，尴尬地笑了笑，“想借着修车的名义，以名正言顺地给你打电话。”

他一个接一个的套路，却没有一次套住她。

服务员过来点菜，苗小青把菜单递给他，“你点吧，我很在外面吃饭，不知道哪些菜好吃。”

贺晖点完了菜，见苗小青拿着手机在看，便趁机去仔细端详她。

和十年前比，她成熟了很多，那双温和的眼睛，看着人时偶尔会闪过凌厉。原因很好理解，毕竟她现在是985大学的教授，还像从前一样温和，恐怕压不住年轻气盛的学生。

他靠着手机里的一张侧颜，一张睡颜，牢牢地记住了她的轮廓。

因此，隔了这多年再见，她刚一现，就跟他记忆里轮廓完全吻合。

“你现在在做什？”苗小青问，“继承家业了。”

“不完全是，我爸半退了，他的公司我在管，”贺晖说，“毕业后，我收购了一个英国的时尚小品牌，针对年轻消费群体，主要销售渠道是电商。砸了五年的营销推广费用才扭亏为盈，目前一年的营收接近十亿。”

他说完不禁有些脸红，这感觉就像是个炫耀玩具的小孩子，幼稚又虚荣，这多年，他拼命去赌，去奋斗，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在她面前，他不再是个一事无成的小混混。

“真厉害！”苗小青夸道，“你以一直过着奢侈的生活了，不用担心哪天穷了怎办。”

贺晖又是一怔，随即将手盖在嘴边，不抑制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他才对一脸莫名其妙的苗小青说：“你就不给我留点面子？总要抖我年无知的那些事。”

苗小青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这人其实不太会聊天。”

“没事。”贺晖说。

这样很好！她还是以前的性格，还是他喜欢的那个样子。

他爱而不得这多年，遇到过那多的人，不是没去尝试过相处，只是一聊天，那些迂回的话术，或是天真的仰慕，都不是她给他的感觉。

她是黑夜中的一盏灯。

在他混沌，迷茫的时候突然照进来，她专注地推导公式的样子，让他看见了龄人截然不的活法。

年轻不应该在叛逆和颓废中虚度，拼博的日子才更具有生命力。

也因此，他放弃了讨好她妈妈的斜门歪道，认真地思考未来，思考怎样才成为她一样的

人。

或是变成一个配得上她的人。

这是她在他生命中的意义。

他将思绪收回来，看向已经吃完的苗小青，也赶紧放了筷子。

她喝了水，就去看手机时间，以贺晖对她的了解，一句就是道谢，丢给他一句“我还有事，你慢慢吃”就跑。

幸好他早有准备，这次他抢先问：“吃好了吗？”

苗小青点点头。

贺晖叫服务员过来买完单，见苗小青正要开道别，他抢先问道：“你开车来的吗？”

“不是，我叫的车。”

“那我送你。”

“不用了，叫车很方便的。”

“我的司机已经在门等着了，不是更方便？”贺晖不由分说地领着她往门走。

苗小青见状也不再说什，跟着他走到门，就见一辆银灰色的宾利轿车，司机车打开了后座的门。

苗小青坐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随后坐进来的贺晖说：“不开保时捷了？”

“保时捷己开，”贺晖说道，“不过是碳灰色的，也不是跑车。”

苗小青“噗”地笑了，“开跑车也没人说你什。”

车开酒店就堵死了。

苗小青的手肘支在车窗上，看着旁边一动不动的车龙，转过头来盯着贺晖，“其实我走两条街再打车就不会堵了。”

贺晖尴尬地抹了把脸，假装听不懂。

苗小青也没揭穿。

车堵了一个小时才顺畅地开起来，到苗小青家门的时候，已经是午三点。

她站在车旁，正要道别，贺晖抢先问道：“我——还是不行吗？”

苗小青连犹豫都没有，摇了摇头。

贺晖的手握成拳头，“我不是以前那样了——”他深吸气，让己冷静来，才抬起脸，认真地凝视着她说，“跟我在一起，你想做什就以做什，我绝对不干涉你；我不会让家务琐事去打扰你，你绝对以专心科研；婚前我会把所有的财产都列好清单给你，绝对不会发生转移隐瞒财产的事；你上班的时候我也工作，你放假了我就带你去旅游放松心情；我年轻时虽然一无事处，但是绝对懂得享受生活，所以你什都不用为我做，只要接受我，我就会把我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你每天都过得舒心。”

他一连串地说完，拉起她的手握住，神色诚恳地哀求：“给我个机会，求求你！”

苗小青慢慢地垂视线，看着被他握住的手，又慢慢将视线转到他脸上，轻声说道：“你年轻时也没有不好。”

贺晖的眼睛霎时流露惊喜的光芒。

苗小青不忍地垂视线，看着砖缝里挤的青草说：“其实他也说过，我最好的选择是你。”

“她？她是谁？”贺晖问。

苗小青没回答他的问题，“不是你不对，是时间不对。你明白吗？”

贺晖眼里的光逐渐黯淡去。

苗小青接着说：“理智上应该跟你在一起，但是情感上不接受。”

“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啊。”贺晖焦急地说道。

苗小青很慢地摇了头，随即抬起脸，眼里隐隐有着湿润的水

光，“你会拼了命去喜欢一个人，其实是因为你拼了命也忘不了他。”她停顿片刻，“这个道理，我想，你懂。”

贺晖心底那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了，他缓缓地松开了手，垂落回身侧。

“是，”他痛苦地承认，“我懂。”

苗小青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保重！”

她说完，转身进去。

贺晖的身体靠在车门上，目光神地望着那扇门，手伸到袋里摸打火机和烟，抽一支点上。

作者有话要说：

贺晖，还有人记得他吗？最后一次现了。

第72章

苗小青回到家，逃似地打包行李回了学校，继续过她朝九晚十的生活。

过完年，她收到了Gordon Research ference（简称GRC）会议组织者的邮件，年七月份在瑞士举行的关联电子系统会议，她的参会申请通过。

苗小青登陆网站完成会议注册。注册费还真是贵，她那点经费着实让她肉疼了一把，但是两年一次关联电子系统会议，交流的都是最新的研究成果，贵也很值得去。

会议前，她收到了电子档的Program，打印来后，她把要听的报告都圈来，GRC会议上很多是没有发表的结果，她优先圈没有发表的。

勾了两页，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进入她的视线——

Ran g。

不一定是程然，也有成苒，她连忙往后看——

California Institute of Teology。

她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