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见,贾富贵变得更加胖,肥头大耳,脑满肥肠,浑身上油腻腻的。
看到林文忠回来,贾富贵当场变了脸色,一瞬间就想扑过来打人,被县令惊堂木敲醒,“住手!”
贾富贵还不知道己远亲坟墓被挖一事,他跪之后,还有恃无恐。
等县令将诊断说,并且怀疑幕后凶手是他时,贾富贵终于开始急了,不停喊冤。
县令却已经将案子前因后果查得一清二楚,包括当初给贾富贵远亲看病的大夫也叫过来。
据大夫所待,贾富贵讹了对方的钱财,让他不许给病人用药。
他偷偷给病人诊过脉,查对方中了剂量很小的毒,而且那毒了足有一年。他不想惹火烧身,没对任何人说。
这次也是被县令叫到县衙,也是担心得罪县令,这才将实话说。
人证有了,再加上仵作验死者确实中毒而死,贾富贵身上的嫌疑洗不清,他不敢抵赖,才说陷害对方的理由。
原来贾富贵看上了年轻貌美的林文翠,对方有婚约,然不肯嫁他为妾。他打听林文忠性格冲动就使了这计。
林文忠逃跑,林家老两子果然让林文翠抵过去。
林家老两激动上前扑打贾富贵,“你个丧良心的畜生,你黑心肝!你祸害我闺女!你不要脸!”
足足打了一刻钟,县令才让衙役将双方拉开。
县令让衙役将贾富贵押送到牢房,林家老两看向林文忠。
从前的林文忠仗义豪爽,现在的他内敛冷漠,除了容貌有七分似,性子以说是完全不。
林家老两根本不敢认,这会得知他就是己的子,林婆子扑到他身上,“你怎才来呀?你这些年去哪了?”
林文忠眼睛赤红,声音哽到说不话来,当初他逃跑只想逃命,他当时只是气不过,但手还是有分寸的,不将人打成重伤。他说来,全家人都不信。贾家来势汹汹,他被逼无奈,只逃跑。
在外面这十年,他吃尽苦头,好几回都命悬一线死在外面。后来有一次,他恰好救了县令,给他当护卫,才有脸回来。
回来后,他第一时间想要洗清他身上的冤屈。
冤屈洗清了,林文忠并没有多高兴。原来他当初逃跑反而中了贾富贵的计。对方要的是他妹妹。而他妹妹成了那个恶人的小妾。
林文忠不再是毛头小子,他不责备父母,为什要将妹妹嫁给那个人渣。
他心里对妹妹万分愧疚。
认回父母后,他没时间跟几个哥哥寒暄,让他先带父母回家,转身就去了牢房。
曾经不一世的贾富贵坐了牢,只一会功夫,就受不了这份苦,嚷嚷着要去。
林文忠过来,他舔着脸笑,“五哥,五哥,我是富贵呀。咱都是实在亲戚。你妹妹还给我生了个子,咱就是亲家。你不这对我呀。”
林文忠被他这无耻嘴脸恶心得不行,刀尖穿过栅栏敲打在贾富贵的肩头,贾富贵受不住这力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刀重重压在他肩头,他根本起不得身,他膝行几步爬到栅栏边上,不停给林文忠磕头,“是我唐突了,大人。小的也是
无心的。只要你放了小的,小的以将家产送上。”
虽然他在屏山县势力很大,但了屏山县,他连个屁都不是。
林文忠现在是县令身边的红人,如果林文忠想整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简单。他男子汉大丈夫屈伸。先忍过这一遭,以后再找对方算账。
他心里想得美,但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直接问贾富贵要了休书,“快点写!你若不写,我就带着衙役一天十回骚扰你家的铺面,让他开不去。让你贾家全都上街上讨饭。”
贾富贵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气得差点翻脸,想到己小命还攥在对方手里,硬是忍着怒气,讨好地冲他笑,“我没纸笔啊。”
林文忠哂笑一声,原来这人也不过如此。
贾富贵被他笑得脸色涨红,心里越发嫉恨。
拿到笔墨纸砚,贾富贵趴在地上写完休书。
将休书收回怀里,贾富贵见他心情不错,挤满笑脸,“大人,小的已经按照您说的写了休书,您就放了小的吧?小的亲戚没告小的。”
林文忠气笑了,的确,死者是贾富贵的亲戚,对方不告贾富贵,这案子就不以杀人案定罪。如果他不告贾富贵栽赃陷害,这案子就以轻轻揭过。
林文忠怎轻易饶了他,他伸手拍了拍贾富贵的胖脸,“你不会真以为一张休书就让我放了你吧?你好歹也这大年纪,怎跟个孩子似的。”
贾富贵小眼惊恐地瞪得,这人不是最讲义气,居然说话不算话。
林文忠见他不敢相信,嗤笑一声,“兵不厌诈,我这也是跟你学的。”
说完,扛着刀大步往前走,贾富贵见他真要走了,脑袋想挤进栅栏里,但他脑袋大,根本挤不进去,徒劳无功,只追在侧头脸,不停喊他,“你就不为你侄子想想吗?文翠是给我生了个子。如果他有个犯人爹,一辈子前程都没了。”
林文忠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笑道,“那又如何?他姓贾!是你贾家人。与我林家人何干?”
贾富贵显然没想到林文忠会是这个反应,等他反应过来不停咒骂。
等人走远了,贾富贵从怀里掏十两银子交到狱卒手里,请他帮忙叫他家人过来。
狱卒颠了颠银子,到底舍不得这多钱,让人通知贾富贵的娘子过来探监。
贾富贵娘子姓木,木氏来的时候,带着管家,木氏隔着栅栏哭得撕心裂肺。
贾富贵被她吵得头疼,打断她哭嚎,交待管家将家中所有铺子全部关门歇业,然后去府城帮他疏通门路。
在屏山县,县令最大,但了屏山县,县令就不算什了。
只要知府帮他把案子压来,县令也没话说。
木氏是个传统的女人,她的所学也仅限于后宅争斗,没了男人就等于没了依靠,贾富贵也不指望她。只将希望寄托在管家身上。好在管家全家的卖身契都在他手上,也不怕他不尽心。
管家确实没想过背叛,但他不是蠢人,就算他拿着大笔钱财去府衙,知府也不见他,“老爷,您有熟人引荐吗?”
贾富贵倒是有亲戚在府城当了末流小官,也不知不派上用场,但此时也顾不上什,他将
己亲戚的地址告诉管家,又叮嘱他,“你请他帮忙引见,一定要快。”
管家点头记,贾富贵又让木氏拿一笔钱给远亲的爹娘,“让他不要到县衙告我。”
木氏记在心里,贾富贵又握住木氏的手,“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林文忠不要告我。你回去看看不说服文翠,让她说服她五哥。她到底还有个子。”
木氏眼神闪烁。木氏有己的子,对林文翠生的孩子然说不上多好。
丈夫性命重要,哪怕看在一个爹的份上,林文翠也该说服林文忠撤案。
木氏与贾富贵在牢房里相会的时候,林文忠终于见到己的妹妹。
十年未见,林文翠从一个乖巧爱的小姑娘变成沧桑的中年妇女。
她明明年纪和己一样大,但脸上的皱纹、发黄的皮肤、疲惫的眼角、浑浊的眼睛无不昭示她这些年过得很辛苦。
她牵着一个七岁的小男孩,那孩子瘦得厉害,眼睛突,像个营养不良的年。
林文忠心痛己的妹妹变成这样,林文翠却嫉恨林文忠。
就是因为他,她才会被人磋磨十年。
她明明以嫁给己喜欢的人,而不是成一个商贾的小妾,连己的子都不叫她一声‘娘’。
她眼里的恨意那深刻,让人无法忽视。
林文忠双眼通红,跪在林文翠面前,什理由都没说,只有“对不住”。
如果他知道他的离开会害了小妹,他说什也不会离开。
林文翠满腔的恨意无法发泄,她悲苦地看着他,捶打他的背,“你害了我!你害了我!”
林文忠任她打,等她打累了,他才身上掏那张休书,“这是我让贾富贵写的。他十年前给他亲戚毒,栽赃在我身上。这次定然逃不掉。”
林文翠呆愣片刻,松开牵子的手,颤巍巍接过那封休书,她不认字,但看到休书,她整个人都圆满了,捂着脸失声痛哭。
阿丑见娘哭成这样,急得团团转,笨拙地拍打他娘的肩膀,奶声奶气劝她,“娘,你别哭了。”
林文翠哭过一场,又抱紧子,“我的!你怎好!”
阿丑被她哭得心慌,他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这封休书意味着什,只笨拙地给她擦眼泪。
林文翠哭得肝胆欲裂,林文忠视线落到阿丑身上,这是那畜生的子。待看到他眉眼都随了妹子,心又多了几分喜欢,他硬邦邦道,“如果你想接阿丑回来,我来想办法。”
林文翠瞪圆眼睛,不思议看着他,低头又看了眼休书,面露迟疑,“我娘?”
林文忠打断,“你若怕别人说闲话,我以带你离开家乡,去别处定居。到了旁处,没人知道你的底线,也就没有流言蜚语。”
林文翠点了点头,补充道,“我不想回去。”
当她被爹娘卖给贾富贵的时候,她和娘家的缘分就已经断了。这封休书和阿丑是五哥欠她的。她拿了并不羞愧。
林文忠也没有劝她,不回去就不回去吧,“那你暂时先住三哥家吧。你和阿丑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林文翠对三哥倒是有几分好感。
当初爹娘求她给贾富贵当
小妾的时候,大哥和哥都劝她服从,只有三哥没有劝。
林文忠带着林文翠和阿丑离了贾家直奔林文和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