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没了,玉飘飘没了,入朝为官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他傲了二十年,有什么好骄傲的?湖里的人在自嘲地笑,崔铭旭怔怔地看着那张越来越模糊的笑脸。那个傻子有什么好?不懂治国,不通军务,诗书也是浅陋,皇帝找他能干什么?有什么是三天两头召进宫还聊不完的?又是怎样的一种干系才能与皇帝攀上这样的交情?不该想的,不该这样胡思乱想,只是思绪不由人。
散朝后有人笑得不怀好意:「史书中专门分了一类,叫做佞幸。」
当然不能相信,可是不信这个又能信什么说辞?于是心更烦意更乱,连辛辣的烈酒都不能平息。手臂挥处,小酒坛在树干上「卡啦」一声碎做了八瓣。
树干后有黑影一闪,崔铭旭大吼:「出来!」被酒气熏红的眼睛盯住了交错如鬼魅的树影。
树后转出一个人,圆脸,身材略矮他一头,一双乌黑的眼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胆怯地落到他被酒液溅湿的衣襟上。
崔铭旭二十年仪表堂堂,为什么每次狼狈不堪时总能被齐嘉看见?真真是冤孽。心中拉扯更剧,崔铭旭别开脸不想再见他,脚底却生了根,半步也挪动不得,只好将一双眉拧得更紧,暗夜里再添一丝凶气:「你跟着我干什么?」
树后绕出来的人身子一缩,把头低得更低,浑身都透着紧张:「我、我看你从酒肆里出来,不放心,所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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