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就是做了个梦,刚好醒了。”
他勉强睁开眼睛,对红花夜露一个微妙的笑容来。
“去睡吧,不用来看我了。我挺好的。”
——他在说谎。
“噢……有事叫我哦。”红花夜还是不放心,磨蹭了一会才走。
红花夜离开后,日轮重新闭上眼睛。因为眼睛看不太清楚了,所以耳朵反而变得特别灵敏。他听见一些安静的声音,柔弱的啾啾声。
“你来啦……”他平躺在床上,轻轻说道。
一些灰影聚集在一起,逐渐拼凑一个人形。
“该夸你没动手吗?”日轮颇为嘲讽地说了一句。
“我最近脾气还是挺好的呢……不是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连我都觉得己变得善良了。”
鬼舞辻无惨立在门。
“外面很黑,鸟雀也睡了。院子里面的梅花树上有一个结,里面长了好几条虫。”
“快要死了。”
“前几年的时候,就发现好像里头已经被虫蛀空了一部分,及时切掉的话,应该还活很久。”日轮虚虚地回答道。
无惨在这间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突然间地,他皱了皱眉,“你居然在窗边上挂紫藤花。”一串紫藤花挂着帘子,因为重力垂落来。淡淡的香气令鬼汗毛倒立。
鬼都讨厌紫藤花。
“是吗……闻不到。是红花夜挂上去的……或许是芒铃。”
无惨有些厌恶地掩住鼻子。
“行了,我走了。”
“希望我次来的时候,你还活着。”
鬼舞辻无惨消失了。
日轮睁开眼睛,保持了这个动作半个时辰。然后他爬起来,来到书案前。
毛笔已经换成了钢笔,边上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那是舞杳己写的,讲述的是一个不懂感情的小孩遇到家人朋友逐渐明白什是爱的合家欢。
日轮摊开一张崭新的书,开始给某个远在一方的人写信。
「耀哉,展信佳:……
……
日轮,留笔」他写完之后,换来了早就栖息在树枝上的由贵。
“把这信带给耀哉,切记小心。”
由贵已经比当年老了,身上的羽毛也稍微有一些稀疏。没有大声地叫唤,只是默默地起飞,前往位于奈良的鬼杀队本部。
在天亮之前,产屋敷耀哉收到了这封来信。在妻子天音一的情况,他了这封简短而内容恐怖的书信。
「耀哉,展信佳:……
纵我身死,也必将恶鬼杀灭。
日轮,留笔」产屋敷耀哉看了看天色,他的女仍然处在安睡之中。天音夫人拿到信,将燃尽于炭火之中。
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这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东西。
过了一段时间,冬天过去了,春天随即来到。寒意被春风一股脑地扫开了,漫山遍野的小野花铺成白色、黄色的花地毯。柳枝抽长了,曾经的小土包已经被再度填平成平地,上面还长了一片柔弱的蒲公英。
“去走走吧?”红花夜提议道。
春天的阳光很温
暖,人也很温柔。
日轮打量着这对年纪相差七岁的夫妇。
“你长得好快啊,我记得你当时还只有这一点。”日轮对着红花夜比划了一身高。“不过还没有芒铃高啊。”
芒铃是个高挑的女子。
红花夜恼羞成怒,“我才十岁!还会长高的!反倒是哥哥,你要比我矮了哦。”
沉眠了两年的身体完全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一不小心就因为缺某些必要因素而瞬间失去生命。那些营养液只维持了他最基本的身体需求,已经没有更多的来促使他长高长大了。
日轮不是很在意这个。
他记得,日歌似乎连一米六都没到。
不过那是非常正常的身材。至在他看来。
芒铃问:“要我去取一些茶吗?”
日轮拒绝了,“不用了。我想去一个人走走,你两个多聊聊吧,嗯?”
“你一个人去怎以!万一晕倒了没有人会帮你的呀。”红花夜觉得这个不以,连忙摇头道。
日轮趁其不备戳了戳对方的额头,“我己有分寸。”
在推开了两个担忧得过头了的人之后,日轮一个人走在这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山野之上。他几乎快要忘记这片土地长成什模样,快要忘记这里的路该怎走了。
他天想要走一走这里的路。
日轮随意挑了一条山路,山路很崎岖,所以他只好扶着周围的山壁和树木。
他走了一路,走到了一片芒草深处。
他一看到芒草,就想起挂在天上的红月亮,就想起远方猩红的九重塔,就想起死去了的缘一和活着的黑死牟。
这些发生在“日歌”死后的事情,本不应该被他所知。但是他知道了,他从缘一的记忆力得知了。
日轮只觉得一切是天意弄人。
青色的茂密的芒草摇摇晃晃的,周都是风的声音。
因为眼睛不太好了他只用耳朵去听,所以听见了很多稀碎的声音。
“八季哉?”
被喊到名字的某只并不年幼的鬼动了动,芒草堆一子发了大的悉悉索索的响声。
五岁模样的鬼在边缘磨蹭了一阵,然后迈开小小的腿走过去。
他试探性地拉住了日轮的衣服。
“芒草好扎人。”八季哉这说。
“是挺扎人的。”日轮弯身,“偷偷来的?”
“没有人会管我,姐姐她根本不希望我现在她眼前。”
“是不是没有人喜欢我?”八季哉磨了磨牙齿,听上去意外地委屈。
“你和舞杳是亲姐弟啊,她怎会不喜欢你?”日轮干脆蹲了来,握住了对方小小的皱缩起来的手。
八季哉很干脆地说:“她就是不喜欢我,她不得我死掉。”
日轮安静了好一会。他不知道这对姐弟这百年来是如何相处的,他甚至不知道他之间究竟有没有相处过。
“是我喜欢你啊。”
“我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就是你。”
“也许其他的会有假,但是这句绝对是真话。”
八季哉狐疑地看着他,“我不明
白……我粗俗又难看,还永远长不大……为什你会喜欢我。”
他是一个尚未得到过爱的孩子,他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刚好弄丢了己的命。所以他迷茫,所以他疑惑,所以他……渴望。
“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
“最爱你了。”
八季哉踮起脚,犹犹豫豫地抱住了对方。
这是他努力争取的第一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