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接来又去敲了几医生家的门,但后来就直接被拒之门外了。
要放弃吗?
要放弃这个生命吗?
……
他看着这个仍在苦苦挣扎的新生的怜孩子。
无法忘记的。
那个没有皮肤的头颅躺在木盆小小的容纳区,祂的眼眶里不停地流血来。暗红色的液体如小溪般不停流淌来,整颗暗棕色的头骨盖与周围气氛相称显现一股悲凉来。
不会放弃的。
如果一旦放弃,就是己亲手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别怕……不要怕。”
日轮凝了凝神,决定做那个。
……
从那一天起他就明白,己的身体就是一个绝佳的容器。
既然那个虫寄生的话,「春回」也没道理不。
「春回」是将人的状态恢复到最高昂时候的“灵药”,一旦在紧急时刻受到伤害,他就以使用这种“灵药”,及时地治愈己。
……即使这种方式只是在提前透支生命。
……「春回」是强行吸收以后的寿命来延长当前寿命的虫。
因为这个,他在己体内种了虫。
……
必须得去做。
因为已经没有办法了。
如果不再做些什的话,他怀里的这个小小生命立马就要消散在云烟当中了。
日轮把手臂递到嘴唇边上,略尖锐的牙齿在皮肤上撕开一道子。从伤当中涌了不于常人的青红色血液。
人的血是红色的。
但是「春回」却是青色的。
一些青绿色的小虫随着流淌的血液,一起坠到面,像是普通的水流一样在孩子面部的地方蔓延。
被吸收了……
日轮俯身,听对方的呼吸声。
不一会,他/她的呼吸声逐渐地加强了。
有救!
有救!
祂还有救!
但是接来要干什?
在吊住了祂的命以后,接来要干什?
没有躯干没有肢没有眼睛没有嘴……祂什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连表皮都不具有的头颅。
祂该怎样长大啊?
想到这个问题的日轮,心中悲戚之意不禁升起。
※
没有头的话就去创造一个头。
没有躯干的话就去创造一个躯干。
没有肢的话就去创造一个躯干。
……
没有什,就去创造什。
但是不要忘记一个贯穿整个世界的逻辑——一切都是有价值的,要想换得什,就得付什。
这就是世界上最正确、从不错误的法则。
——等价交换。
日轮把这孩子包在布里,只身去了十三里外的一个小村子。因为怕脚程太慢,他是直接坐了车去的。
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平坦的大道,到了后来,就是只供一人经过的小道了。
“我己去就行了……请对父母说我有事外了。拜托您了。”他对九
世先生说道。
九世先生担忧道:“这种小村子……要小心人啊。”
比起小心鬼,更加要小心人。
在与鬼周旋过程之中,他逐渐意识到,人有的时候比鬼更怕。
“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己的。”
日轮抱紧了怀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包袱。他踏过一小片的山丘,路过一大片荒废的田野。他踩过了黄泥,也跨过了腐烂的树木……
他来到一个山洞之前,停了脚步。
“里陶巫女在吗?”
……
“里陶巫女在吗?”
“大白天的不要再外面叫唤!”
洞穴开处,从黑处钻一个年老的丑陋的老太婆的脑袋来。尖鼻子,红眼珠,眼球硕大得像颗球。
里陶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先是咦了一声,又道:“你带了个什鬼东西来见我?”她太老了,所以说起话来嘴里像是了痰,每一个词都浑浊不清。
“我想拜托您给祂重塑一个躯体。”日轮揭开包袱布,露那张不知道怎会变成这样的孩子的小脸。
里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种东西……显然是献祭后剩的。”
“献祭?”
“古时有一国国主为了让天灾远去,国土重新富华,他求助多位鬩神,以牺牲己的孩子的头手脚躯干听觉五感等全部,让旱灾消失,田里重新长绿色,国家比之前更繁荣……你怀里这个鬼东西……虽然不知道为什还剩个头,但你还是别想了!让祂早死早超生去吧!”里陶桀桀笑道,“这种东西,没人疼没人爱的,还不趁早扔到水井里淹死。我劝你,别惹祸上身啊……”
日轮的眼皮跳了一跳。
“不要忘记我救过你,你还欠我一条人命。”他严声道。
去年开春的时候,日轮在路上遇到了被恶鬼追逐的里陶。老太婆因为手脚不便利,差点就成了恶鬼的盘中餐。而路过的日轮则一刀斩了那鬼,才让里陶免于死亡。
提起这事,里陶的脸色就变得不甚好看。
居然被一个小鬼救了……惹人生厌的麻烦东西。
里陶恶狠狠地瞥了日轮一眼,粗声粗气地朝他喊道:“那就给我赶紧进来!”
※
日轮找到里陶,并不是病急乱投医,而是因为对方真的有这个本事。
……
里陶有一项谁也无法学会的看家本领。
那就是「塑造」。
她以用陶土制造一个人的躯体,只要把人的灵魂注入,这个泥偶便复活。
神乎其技的力。
但是她有的时候也拿她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