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迟疑了一,最终点了点头。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带墨镜的人问了她两遍这个问题,还天真地以为对方真的留了己的电话,哪知道拿回去摁亮手机屏朝大家一展示,才后悔己没有提前检查一那人打了什。
手机显示屏上开着的并不是通讯录而是备忘录,那上边也不是电话号码,而是一行字:
“想知道我的电话?想得美。”
第13章 不如以身相许吧……
本来伸长着脖子叽叽喳喳看热闹的众人看到这一行字瞬间都愣住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短暂的安静过后,爆发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林语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在即将告别社团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她会因为一个路上碰到的陌生人把己“高冷学姐”的脸面丢尽。
那天最终是以怎样的心情结束团建活动的,林语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后来她对己甚至没有检查一对方打了什字的行为后悔了好几天。虽然当天大家笑得东倒西歪,发誓绝对对这件事守如瓶,但“林语管别人要电话号码被拒绝了”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院系,等传了一圈再传回来到林语耳朵里的时候,事情已经演变成了“外语系的那个林语在路边深情表白被拒绝了,好多人都看见了”。
她当时多多也算半个风云人物,这种目击者纷纷讳莫如深的传言一旦流行起来就如星星之火,很快形成了燎原之势,甚至就连诩非常了解她的几个室友都对她到底有没有心上人表示了疑问。
林语觉百莫辩,索性左耳朵进右耳朵,偶尔碰到有人旁敲侧击地询问她,也一并省事地以“不太想聊这个”的回答搪过去了。
她表白被拒的事情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林语佛系惯了,也没什大碍,那天那个戴着墨镜叫她“想得美”的人也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碰见过。林语后来都快以为那是她在做梦了,时间久了就忘到了脑后,哪知道隔世经年,沈之初居然还好意思冒来认领身份。
诚然当初是她先惹得沈之初,他不是当时就看来己是在玩大冒险了吗,都让她一朝沦为全系笑柄了,己居然还好意思提?
林语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抬眸去看他,
“沈之初,你不觉得我不记得这件事对你来说会比较好一点吗?”
坐在侧颜完美的那人仿佛完全没有和她在一频道上,还沉浸在己的世界中,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边泛着凉凉的笑意,“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这怨她吗?林语抿了抿唇,把垂在眼侧的碎发撩回到耳后,辩解地振振有词,“这都多久的事了,您老人家还记得这牢,记忆力也是优秀极了。再说你那个时候……和现在差得也有点多吧?”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了,但经过沈之初这一提醒,她还隐约记起那人墨镜后有若实质的冷冷目光和周身凛冽的气场,那人分明就是生人勿进的模样,看样子也沉默寡言,就算她那时候看清楚他长得什样子了,估计也很难和眼前这个散漫地舒展着长腿坐在她身边的人联系到一起吧?
没等沈之初说话,她又急急地补了一句:“而且你那时候还带着墨镜!这谁认得?”
他到底有什好怨念的,她没找他算账就该躲起来偷着乐了好不好。
然而沈之初好像并没有听进去,只是撇过头去轻笑了一声,仿佛是在嘲,再转回头来,晨星一样明亮的漂亮眼睛眸色微沉。
“你那时候说,会给我打电话。”音色微冷,稍稍染着一丝幽怨。
林语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笑话,就看着沈之初在她眼前胡说八道。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己在说什,不是说想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是想得美吗?她想的一点都不美,上哪去凭空捏造一个电话号码来打给他?(坦率讲就算是沈之初那时候给她留了电话她也不会打的好吧?难不成他还真以为她会请他吃饭吗?)
好像怕她没听见一眼,英俊的男人又逐字逐句地重复了一遍:“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林语:……
所以说他这个人的因果律是长反了吗?
林语:“朋友,想给你打电话的话,首先我要有你的电话号码。你记我记得这清楚,该不会忘记己在我的手机备忘录上写的是什吧?”
他都让她想得美了,还指着她打什电话?
“当然记得。”沈之初丝毫没有身为一个叫她丢尽脸面的始作俑者的觉,回
答得理直气壮,语气比她那时候还要坚定不移,“昨天你问我你手机里的号码是不是我存的,我就已经回答了,是我存的。”
林语怔了一眨了眨长睫,有点不敢置信,“你是说三年前我跟你要电话的时候,你真的留了电话?”
沈之初回答得十分坦然:“当然。”
林语:……
“所以说,你先乖乖听话地在我手机通讯录里存了你的电话号码,然后又给那时候坐在树荫底看热闹的其他人留了条‘想得美’的留言,最后一直在默默地等我给你打电话请你吃饭?”
坐在一旁的男人抬手摸了摸鼻尖,好像终于意识到这操作的漏洞,相处这久难得第一次露了一丝丝的局促,“大体上就是这回事。”
林语哑然失笑。
那真是为难他了,要不是她一直没换过手机号,每次换手机都直接导入通讯录,天还空无凭死无对证了。给其他人留言这到底是一种什操作,在这种操作之,换做是谁也不会想到己手机里真的存了一个陌生人的号码吧。
身旁的色男人却很快就从那微小的困窘中摆脱了来,朝她微微一笑,振振有词地说道:“你还说改天请我吃饭,然而并没有。”
所以这就是他在亿嘉楼开车堵她然后讹了她一顿饭的理由?
林语被他这跨越了好几年的思维所折服,真心实意地没想到只手遮天的沈氏集团的二公子,居然会对一顿随应的请客有如此深的执念,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真想切开沈之初的脑子看看,究竟是什支撑着他这多年来对一个完全不愉快的搭讪念念不忘。
林语一时无言以对,想了想,索性岔开了话题,“你是哪个系的?”
如果是沈之初这样外形色、家世背景又深厚的人,届之内她没理由没有听过,毕竟乐以阳曾经闲来无事把学校BBS里关于学校风云人物拉郎配的帖子在寝室里绘声绘色地念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人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一直有传说的林语。她还曾深深折服于广大学生群众的脑洞,无论男女、男男、还是女女,只要是有人提名,都被大家攒成一对CP。
“我不是荻大的。”沈之初却给了她一个情理之中的答案,“那天我是去找人
。”
这就难怪了,她就说后来事情被传得那离谱这人怎都没动静,记得这牢,居然没直接杀过来找她要饭,原来根本不是她学校的人。
林语点点头“哦”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决定放弃和他在八百年前的旧事上纠缠的想法,岔开话题认认真真地说道:“谢谢你。”
大约是感谢来得太突兀,沈之初微怔了一,扬了扬长眉,侧过头来看她,“谢什?”
“谢谢你当初真的给了我电话号码,谢谢你因为我和丁堰动手,也谢谢你替我找了医生。”
她本来没什交集,就算有,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打了一个照面。这世上有多人会真的傻傻地等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会时隔多年以后因为一个名字而大打手呢?她又没有救过他的命。
林语是非常真诚地望着他说这句话来的,但沈之初显然并没打算配合她走煽情路线,听她一字一句地说完,就笑了,眉宇间一如既往地染着几分戏谑,音质清湛,说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他说:“怎谢?”
林语:……
谢谢就是谢谢,她是真心实意地道谢,也把这份感谢牢牢地记在心里了,还要怎谢?难道要改天给他公司送面锦旗或者订一束鲜花?
林语觉得己要稳定住思维不被他带偏,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回答道:“以后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我,一定尽力。”
男人闻言轻笑了一声,仿佛并没有把她认真的承诺放在心上,稍有散漫地朝后倚过去,展开长臂搭在了医院长椅的扶手上,垂眸看她,长睫浓密而整齐,“我有什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不如以身相许吧。”
林语:……
算了,她就知道从沈之初嘴里说不什好话。他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性格,哪怕是换成当年在林荫路上搭讪时那个清冷寡言的模样,就凭他色的外貌和之前在酒吧的正义感,她对他一定会多一点喜欢的。
沈之初好像很喜欢看她无疑凝噎的模样,曲起搭在长椅上的手臂撑住看了她一会,才站起身,抽她手上的一叠病历片子朝前走去。
“行了,开个玩笑而已。这点小事有什好感谢的,你欠我的多了,这辈子
还长着呢,有你慢慢还的时候。”
第14章 是和她混熟了吗……
隔天是周末,荻市难得的大晴天,戚萱忽然发微信过来说想见见林语,后者当时正在店里,索性就直接将她约到了新开没多久的咖啡厅。
店址位于荻大不远的一条商业街上,附近又有一个附中,来往的不都是学生,林语坐在靠窗的位置撑着看邻桌一对埋头写作业的小情侣,看到他差不多写完一张文综卷子的时候,戚萱推门走进了咖啡店。
“啧,你怎保养的这好。”戚萱一坐来就发了感慨,大有一副白驹过隙时不我待的模样,抬指手动拉了拉己的眼角,叹了一气,“明明比我还大几届,怎你一声不吭地坐在这就青春靓丽的跟个学生似的,我却沧桑成老阿姨了。”
林语坐在对面裹了裹身上的薄披肩,朝戚萱弯着眼睛笑了笑,权当她嘴甜会说话。
“想喝什?我请客。”
“那不行,上次你帮了我那大一个忙,饭不吃也就算了,咖啡总是要请的吧。”戚萱是那种说什就做什的人,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抬手招来了店里穿梭的服务生,后者见对面坐的是家老板,一过来就笑了,朝林语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等戚萱点好就快马加鞭地送去做了。
戚萱还有点惊讶,“怎,你常来?”
“我是店主。”林语笑了笑。
是之前对林语的印象完全停留在“外语很好很厉害”上,戚萱怔了一,好半天才接了半句:“我还以为你是翻译……”
这话说的也没错,她原来确实是翻译来着。林语笑了笑指了指己的脑袋,微微蹙起眉毛,解释道:“毕竟现在脑子不太好用,总得找点事做来养家糊嘛。”
戚萱左右环视了一圈咖啡厅里的装潢,心道还养家糊,这话说来谁信似的。
正在心里吐槽,就听见林语不紧不慢地问道:“怎突然想起来和我见面?”
从上次在亿嘉见面到现在也有差不多一周过去了,林语觉着照沈之初这个在她眼前刷存在感的频次,应该是没什精力去管戚萱的事,不过不问清楚了这事总在心上放着,就顺提了一句,“沈之初没为难你吧?”
戚萱被她问得有点懵,眨了两眼睛语气有些迷茫:“我大boss那种日理万机的人,认都不认识我,哪有空为难我啊?”
她这完全状况外的表现叫林语有了些许的迟疑,沉吟片刻才开道:“上次在亿嘉我不是没跟饭局就走了?”
“没事没事,”戚萱摆摆手,“你带病帮我撑场子已经足够了,那个客中途有事先走了,没什影响。上次真是多亏了你,说起来,后来还有个客特意问我你是不是我团队的,好像对你很感兴趣呢。”
戚萱说了这一串话,没一个字提到沈之初去找她的事情。以沈之初不管做什都敢大大方方承认的行事风格,显然不会特意叮嘱戚萱守如瓶——毕竟他己就直接在她面前交了底,那就只剩一种了:他根本就没去找过戚萱。
“怎了?”见林语的脸色不大好,戚萱终于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心猛地一沉,表情也有点僵硬了起来,“我说姐姐,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和我boss认识啊?”
林语抬手撑住了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