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刚进家门，廖玲的电话紧跟着来了。

忙吗。

很早以前，电话的开场白就是这一句，生怕打扰了她。

还好。

我听人说，你把奶奶接到A市治病了。

隔着几座城，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仍是漏进了她的耳。

嗯。

一阵沉默，电话边传来了几声叮嘱：别逞强，照顾好自己。

顾希安乖乖听着，我会的。

等不忙了就回家来看看，你弟念叨你。

好。顾希安应道。

电话断线之前，顾希安小声追问了一句：妈妈，你不怪我吗。

怎么会不怪。

当年，她擅作主张申请去当什么战区记者，廖玲气得几宿合不上眼；现在，好不容易肯回来了，家里都没顾上，马不停蹄就奔了乌城，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女儿一颗心是向着家人，说不失落是假的。

然而

不怪你。

话到嘴边，又是另一个答案。

清晰平淡的两个字，顾希安颔首，盯着手里的钥匙圈，愣愣神。

钥匙圈上挂着一撮假貂，拧成貂尾的样式，染成了艳俗的玫红色，她用了好些年头，颜色逐渐变成了浆梅子色，黯然自在。

半晌后，她轻声道：就好，还怕你不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们都习惯了以不坦诚来掩盖绪。

///

顾仁夫妇只陪夜周六一晚，第天，顾希安照常往医院赶。

病房里，王芸盘着尚未打理的乱发，端着馄饨油条吃得正香。

小婶。

来了啊，吃过早饭了么。

吃过了。

才过了一个晚上，立柜面上堆满了没来得及清理的物垃圾，扫视了一圈，在床尾找到了同样满当当的垃圾桶。翻一个塑料袋，顾希安自动自发整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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