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曾领护国大将军一职,大将军带着他的几个儿子、孙子东征西跑,打了无数胜仗。后来竟通敌叛国,密谋造反,顾将军不认这罪,他麾下八万大军与他同仇敌忾。
最后顾将军与顾家一门男丁自刎于凤凰岭,八万大军被朝廷收编。
顾家老小、女眷被满门抄斩,护国将军府血流成河,血腥味经久不散,那一场大雪足足下了半个月,整个平京城一片雪白,如同披了层素白缟服。
顾家灭门,独一个孙子辈的小公子顾瑛被人救了出来,禁军封锁城门,搜遍了整个平京城都没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地。
顾家除了是一代将门,还是前朝太子妃母家,家门十分显赫,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难免让人感到唏嘘。
江琇莹回到王府,怕带来的宵夜凉了,忙去找钟允。
她先去了饭厅,钟允不在,桌上的饭菜也都被收拾干净了,酒柜里少了一壶酒。
下人说:“世子在书房。”
江琇莹提着食盒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没关,江琇莹走了进去,闻到一点酒味。
钟允坐在窗边,桌上放着那把他常用的剑,没看见酒壶,剑旁边是那只碰都不让人碰的紫檀木匣子。
江琇莹快走到书桌前了,他还没发现她,他很少有这样出神不警惕的时候。
钟允躺在椅背上,脊背微微有些弯,垂眸盯着一片虚空处,漆黑的眸子像夜色中的悬崖,深不见底,显出几分危险的苍凉感。
此时无风,连他身上的衣摆都是静的,映着窗外的一大片月光,像一具没有温度的石像。
察觉到她来,他抬了下眸子,声音低沉:“你还知道回来。”
江琇莹将食盒放在桌上,直接坐上了他的腿:“是夫君让阿琇回的娘家,这会怎又怨上了。”
钟允:“他们只给我点了九盏灯,院子太黑了,我看不见,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声音很低,像一只被抛弃的猫。
江琇莹闻着钟允身上的酒气,猜他醉了,嘴上说的都是她听不懂的糊话。
她从他身上起来,扶他回卧房:“世子醉了,回房歇着吧。”
钟允收回手,正色道:“我没醉。”
江琇莹用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仔细看着钟允,踮起脚尖,莹润饱满的樱唇微微嘟起,朝着他的嘴唇去了。
钟允偏头躲了一下,十分无语地看着她:“我没醉,你不要趁机轻薄我。”
江琇莹确认了,他的确没醉,他的脑子清楚得很,惦记着怕她轻薄他。
江琇莹看着钟允微微泛红的脸颊,笑了一下,唇边漾着一对如糖似蜜的小酒窝:“世子害羞起来像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样可口。”
钟允被调戏,摸了下自己的俊脸,低声道:“我喝了酒。”
第12章 占有欲。
江琇莹抱着钟允的胳膊进了卧房,抬眸看见挂在衣架上的那件苍蓝色绣白鹤的大棉袄,想到今日在宫里,钟允和二皇子抢这件大棉袄。
又逗钟允:“世子这大棉袄阿琇瞧着喜欢,也想穿,世子可否割爱?”
钟允把那棉袄拿下来扔给江琇莹:“先把破洞补上。”
江琇莹拿了针线,坐在桌边灯旁,可惜没找到一样的布料,只便挑了件颜色和质感接近的:“补丁上绣一朵梅花吧,用灰色的暗线。”
钟允斜靠在窗边,低低嗯了声。
江琇莹做好绣架,开始在布料上绣梅花,一边说道:“阿琇绣工不好,绣得不好看,世子别嫌弃。”
钟允没说话,倚窗看着给他缝棉袄的灯下美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襦袄,白色锦带束着纤纤小腰,三千青丝用一支白玉兰簪子馆着,低头时露出一截雪白天鹅颈,他的那件苍蓝色棉袄铺在她腿上,与她身上的蓝白色连成一片。
被绣针扎了一下,她拧着眉,轻轻吮着手指上的血珠子。
他盯着她的嘴唇和手指看,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身上生出一股燥热,眼眸不自觉深了几分。
江琇莹刚绣好一个梅花枝子,房里突然一亮,接着连亮了好几下,耳边听见似近似远的炸裂声,抬眸看见天上升起无数烟花。
那烟花来自皇宫的方向,花瓣如雨,笼罩了半边天,绚烂好似白日。
这便是那太监说的,皇帝送给柳贵妃的礼物了。
江琇莹看着钟允,焰火在他身后灿烂成一片,将他整个人照得忽明忽暗,五彩也变得斑驳,杂乱不堪。
不知钟允站在皇帝给柳梦娇的泼天宠爱里想着什么。
她心里不痛快,手上的刺绣也不愿意绣了,拿起腿上的大棉袄往桌上一放:“我今日累了,缝不动,不缝了。”
她洗漱好,卸了妆面,脱了衣裳上了床,面朝墙壁,背对着钟允。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哭得快睡着了,感觉身后床垫陷了下去,男人从后面紧紧抱着她,鼻尖埋在她颈间,深深嗅着。
江琇莹用手肘使劲撞了下钟允,让他滚蛋,还用脚踹他。
若是平时,他定要沉着脸说她不成体统,敢骂自家夫君,还用脚踹夫君。此时他却没动,连她用牙齿狠狠咬他的胳膊他都没动。
江琇莹抓起钟允的手,又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咬上了就不松口,磨得他手上破了皮出了血。
他像是不知道疼,任由她撒泼撒野。
她又去踹他那里,这回终于把他惹恼了,他抓住她,紧紧禁锢着,狠狠咬了她一口。
她疼了,又开始哭,呜咽着骂他:“王八蛋。”
很长时间以来,她不敢在他面前提到柳梦娇的名字,不是怕他不高兴,是怕伤着她自个儿。
说是很长时间,其实也不长,他们成婚不足十日,连婚假都没过,她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好像自己已经爱了他很多年。
她伸出手,去抓他眼角那粒泪痣,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长长划痕,从眼角到脸颊,她指甲里沾了他的血迹。
她用那双哭得微肿的眼睛看着他,终于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你心里头是不是还想着柳梦娇?”
他看着她呜咽出声满脸泪痕,觉得她的哭声不好听,让他烦躁了。
她又要开口,他低头吻住她的嘴唇,把她的话全堵了回去。
他尝到她眼泪的咸味,发了狠一般,单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举在她头顶,声音低沉:“别闹。”
他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吻着她,直到她不再挣扎,他才又发了狠...
外头的烟花绽放的声音被屋里的动静盖了过去,逐渐变远。
一切归于平静时,钟允从床上下来,叫外头的丫头婆子送水进来。
江琇莹缩在被窝里,动一下浑身都疼。
那狗男人,从不知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床上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