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的人?”
何熙远:“还好,该结的项目结了,没结束的先放着,客户年底大约也没什么心思。”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半晌后开口说:“我前几天看到了学长的杂志采访。”
陆成风:“是么,你觉得记者写得如何?”
何熙远手指蜷曲,轻抓着自己西装外套的袖口,说:“我不知道学长本来有明年结婚的计划。”
陆成风似乎料到他会问,或许是已经有无数人问过,他很自然地答道:“本来是这个计划,后来计划变了,所以略有推迟。”
何熙远安静了一下,而后说:“那还是要提前恭喜您了。”
陆成风脚步停了,低头看他。何熙远脸上神情淡淡的,似乎谈论的话题和他并无关系。
他在工作场合说话的语气客气而疏远,宴会厅里和走廊上有人走动,若有人隔着一段距离侧目,也几乎不会看出他们之间除了公事之外的任何瓜葛。
何熙远抬头看着陆成风,眼里的笑一晃而过,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从肢体动作来看,他似乎还有些隐隐的抗拒。
他们走到连廊的窗前,窗外的雪已经停了,空气里有霾,树木的枝丫看得不甚清楚。
长廊的这一侧几乎没有人,他们在玻璃里看到了彼此的倒影。陆成风轻牵了一下何熙远的手,指尖的触感让何熙远的手腕抖了一下。他过了一会才牵回去,而后很快便放开了。
回到宴会厅里,陆成风周围的人越围越多,房间里的回声越来越响。何熙远感到晕眩,便提前走了。
他回到房间后没有马上洗漱,只脱了外套和鞋子,解开了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平躺在床上。
望着天花板,鼻头酸楚,一滴水顺着眼角淌下,沿着太阳穴落在头发里。
如果陆成风所说的结婚对象是他,虽然他从原则并不接受,但也要用很大的毅力去抵抗这件事的诱惑。如果陆成风说的结婚对象不是他,那也不过是他早就预料的而已。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让他生出周身无力和痛苦。他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闭着眼睛,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落在衣领和床单上。
何熙远昏昏沉沉地睡过了去,半夜做了个梦,他梦见陆成风知道他怀孕了。
那是一间病房,像记忆中年少时的陆成风带他去的那家医院。他躺在床上,听医生隔着一道隔帘压着声音说:“确认怀孕……四周左右……你不知道吗?”
梦里他的手指冰冷,在病床上躺着。身体在病房内,神志却能听到门外的每一个字。
陆成风背对着他坐到了病床边,穿着红蓝相间的针织衫。他的背影看起来既不像少年,也不是成年后的样子,但何熙远知道那确实是他。
陆成风望着病房里的灯,坐了很久都没有回头看何熙远,最后准备起身。
在梦里,何熙远感到陆成风走出病房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在对方身体站起前抓住了陆成风的衣袖。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抓住任何东西,只有巨大的推力让他跌入雪白的床铺,而后周遭便只剩一片病房里的白色灯光。
何熙远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床头灯还亮着。躺了很久,眼眶盛不住溢出来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巾上。
他很轻地坐起身,从床头抽了张纸,擦了擦脸上的液体。
像是十多年也无法醒来的噩梦,嘴里尝到咸味的泪液,和梦里预示的未来一样决堤。
最终他依然是独自一人,他一直都是独自一人。
第52章 冬夜
何熙远将身体从床的被窝里挪出来,赤着脚下了床,他没有找到自己的拖鞋,坐在床沿。
屋内很暖和,但身体在夜里依然感到冷。
他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抽纸盒,靠着枕头在夜里压着声音抽泣。房间里安静得像一间隔音的黑盒,一座万古的坟墓。
他不知道坐在那里哭了多久,每次抽纸巾的动作很轻。眼泪不断涌出来,用纸巾擦鼻子,皮肤在纸巾的反复摩擦下有些痛。
半夜泪腺分泌的液体过多,在本应熟睡的安静夜里,他因哭得太猛而脑后的疼痛。
像被抑制器压制的发情期征兆,理智的存留总要用躯体的痛苦来交换。
但抑制器终究无法抑制他对陆成风的情感,那种情感如同一种生来的直觉,以及他十年一直未知的信息素匹配,将会伴随着他直到死去。
他即使不发情,也无法不动情。
何熙远开了房间的门去客厅里。路过陆成风的房间时,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而后看到半开的门和屋内的灯光。
听到客厅里脚步声,陆成风抬头,轻声问:“熙远?”
何熙远脚步停了一下,小声“嗯”了一声。
陆成风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何熙远穿着拖鞋,似乎准备回房间。
何熙远身上依然穿着晚宴上的衬衫,应该是回来没有换衣服便睡了,而后半夜又醒了。他刚刚匆忙用手背擦过眼睛,大约看得出有些肿。
陆成风不知道自己不在身边他会失眠,而何熙远也只是站着,并没有问陆成风为什么回来。
陆成风说:“晚宴后来没有看到你,想了想还是回来看看。”
何熙远只低低“嗯”了一声。
陆成风上前搂着他的肩轻声问:“来我的房间睡吗?”
何熙远没有动,最终点了一下头,他很难拒绝陆成风。
陆成风拿出干净的睡衣给何熙远换上,而后坐在床沿低声问他:“是工作或是其他什么事吗?我可以帮忙。”
何熙远最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事。”
关了灯后,陆成风把何熙远抱在怀里。何熙远脸颊枕着他的脖颈,鼻头酸涩,眼睛因为哭了许久,有些干涩,倒是流不出什么眼泪了。陆成风低头吻了吻他的太阳穴,想到刚刚看到的他有些红的鼻头,又吻了吻他的脸颊。
陆成风用手抚摸他的背,说:“睡吧,陪着你或许能睡得好些。”
何熙远很难过,某个瞬间甚至想告诉陆成风自己怀孕的事实,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趴在陆成风怀里睡着了。
后半夜醒了一次,夜里很安静,只有暖气管和陆成风呼吸的声音。他轻翻了个身,背对陆成风侧躺着,忧心忡忡地继续睡。
早晨醒来时何熙远贴着陆成风的身体,可以感知到某个部位。但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让陆成风抱着亲吻了许久,从脸颊到手指,从额头到下唇,像是大型猫科动物舔毛,手隔着被子抱着他的身体,在背部一下一下缓缓拍着。
陆成风躯体温热而强壮,他上身赤裸,肌肤和骨骼是何熙远熟悉的肌理和气味。
昨夜因来得匆忙且晚睡,早上来不及做早餐。陆成风取了冰袋在何熙远的眼睛上敷了一下,让他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