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寂寞。导演界需要一个固我的暴君。
摄影准备就位,场记打板。
墓碑与墓碑之间,是青石铺成的小路。灰蓝色制服的男人,带着与年岁不相符的沧桑步步沉重,踏过每一块石板。开春,风停了,雨还在下。一九七八。
他步子不快,目光在无名的花岗岩上逡巡,一堵堵,有如森林般密密麻麻生长的墓碑。这里埋葬了这么多人,有多少孩子、母亲、父亲,有多少兄弟姐们和手足。
傅思疾走了几步又渐慢,转身在一处墓碑前蹲下。他轻轻拭去石板上攀附的雨珠,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傅严,一九一六至一九七四。就是这里,沉眠着他到死也没来得及送别的父亲。
“爸,他们说你是无辜的。他们说……你说得都对。你是被冤枉的。”
傅思把平反材料放在傅严的墓碑前,用小石子压住。他扶着墓碑的上沿,像小的时候蹬脚伸臂去够父亲的肩膀,擦去他肩上的水滴,傅严,他爱干净。历史在它出生的地方湮灭,一个个鲜活的人,就这样走进了历史。
傅思直起身。他不堪思绪的重负,又不忍回忆,见骨的伤痕火辣辣地疼,让人巴不得想快点治愈,快点忘却。似有呜鸣,他仓促间茫然转头,是鸟雀低飞,掠过半空。父亲拨弄琴弦的声音犹在耳畔,其中最粗的那一根弦,是这个男人一辈子重荷于身历经磨难都不曾弯折的。
不能忘啊。傅思心里悠悠有如钟鼎齐鸣,在天地苍茫间回荡:“这片土地上有你。我的父亲,那个男人,一座山。他……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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