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初很讨厌封知榆，若非封知榆时难产，舅母便不会骤然离世。

待到舅舅与穆朽身死沙场，才逐渐恢复些兄妹情分，这些年也算亲密无间。

封知榆嫁当日，他也曾拉着她与程况大醉场，分外不舍落滴眼泪。

重睦记得，上世直到燕都城破，表哥都始终伴随自己身边。

后来他们同时战死沙场，虽有遗憾，却也可算求仁得仁。

于武将而言，忠骨埋青山，本就最好归处。

可她如不愿再接受这般归处。

因为无论表哥，舅舅亦或穆朽，全部都为外力所害。

什么求仁得仁——

放他妈的屁。

漫天灯火映衬着人世余温，连带素来戾气重的军营之中，都变得甚柔和。

重睦缓缓收回有些微润的目光，鼻子，将泪意强忍回去。

他们务必得吃这个哑亏，韬光养晦，隐忍不发。

因为镇元帝根本不会处置与他选择同样手段惩治抚北营的重晖。

“我愿将此事告知，因为如营中，仅有两位将军，”重睦说着，揖礼面向程况与纪棣：“能助本将臂之力。”

原本盘坐于石块上的纪棣忽纵身跃，行至重睦身前静立许久，久到重睦以为他在思索如何拒绝而不伤及故日旧情，正待言，却听他低笑声：“本以为有什么大事，知了，告退。”

重睦被他哽在原，只侧首与程况询问：“弑君夺储不算大事？”

“死在棠仁眼中况且称不上大事，又何谈区区造反。”

程况早就瞧上石块，此刻见纪棣离开，立刻翻身而上：“依你之意，眼只推熊泊朗去顶罪，不提重晖。当然他这也算为你皇帝老爹立了功，倒不会过重处置他。确实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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