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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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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她却没有想象的疼痛,睁开眼,景鸾辞满身的血污挡在她身前,箭尾几乎没入后背,箭头从前胸贯穿进来,正好离她面前三寸。

阮木蘅一瞬间头脑空白,“你……”

尾音坠落,第三声箭响就在身后,她挣出最后一丝力气,推了景鸾辞一把,可忽而发现那箭声偏离了冲着江风而去,哗啦啦一片黑影和晕眩涌入脑中,她再次挣起往侧边扑。

可一个人影比她还快,翻身旋出将江风护在怀里,翻滚了两圈,那箭恰恰钉在景鸾辞的挡着江风的左臂上。

阮木蘅双眼通红,泪水霎时决堤,爬过去将他们拉起,听着林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知道再也不能耽搁了,拽起瘫软在地的葛三,叫他将江风缚在背上上马,一拍马身,先让他们奔去。

撑着一口气再次拉起景鸾辞,可他此时失血过多,力竭虚弱,怎么都无法扶上马,而耳边的声响越近,她好似听到拨开树枝的声音,搭弓箭的声音,等不及上马了,一手将马绳套在手上,一手强拖着他就往林子里跑。

艰难地务必慌张地拖到另一边的林侧,听着后面死神的声音一点点往下走。

一边走着腰间一只手稳稳地揽住她,紊乱的气息响在她耳边,“……我刚刚想,既然你不愿回宫……也不愿原谅我……不如……留下来和我一起死,朕也算和你终生厮守了……”

她一瞬间地怔忪,腰间忽而感到稳健的力量,没反应过来时,她便被抱到马上。

景鸾辞伸出鲜血淋漓的手将她的马磴子牢牢束她脚上,抬起脸来,染着血的红唇慢慢朝她笑了笑,“可还是不能,我不能看着你去死,你还没有好好被人爱过,好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过,你怎么能死呢……”

他笑意越是萧索,在阮木蘅满是泪水的眼中慢慢放大,她伏下身死死抓着他,“那,那你呢?”

“我,不要紧。”景鸾辞忍耐住胸中的疼痛,目光近乎温柔地望向她,“他们本就冲着我来……若我不在,你们反而安全得多!”

他一指指掰开她的手,眼尾挑着,笑意温柔,“虽然……很卑鄙……但我若用一死,能不能换得你回头,再……再好好爱我一次?”

他没要她回答,刀尖一戳马臀,马嘶叫着狂奔而下,尔后他回过身来,望着如风如影欺来的又一批黑衣人,哂笑了一下,慢慢抬起刀。

.......

先是丝丝凉意的微雨,到半山时却是如针尖麦芒般越下越大,奔行到山脚,已是触肤生痛的倾盆大雨,如柱的雨幕遮天蔽日,模糊了视线。

湿哒哒的几人终于从山脚奔行几里后,找到了一处有十几户人家的村落。

外头山雨急急,农家木屋里的人却安然酣睡。

阮木蘅几人悄然无声地闯进院落里,连夜的惊慌后,无边疲倦萧索的人反而镇定下来,干脆利落地把屋里睡觉的人绑了,和葛三一起丢到地窖里。

占用了农家的木屋,将吓傻了淋得落汤鸡一样的江风卸下来,四五岁的孩童哪里经得起如此惊吓和逃命奔波,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喉咙喑哑着叫着娘亲,晕乎乎地发起了高烧。

阮木蘅来不及抚慰他,交予葛三照顾,独身出门骑了马再次沿路往回跑。

暴雨如瀑,打在脸上如箭戳来,耳边掠过呼呼的风声,她扬起马鞭,夹着马腹,如鬼魅般在林间穿行。

她要快!一定要快!

她要救他,无论如何都要救他!

他不能死在这儿!决不能让他死在这儿!

他……

阮木蘅泪水涌出,还未落下,却一片冰冷,冰冷如她此刻的脏腑,冰冷到手指尖,凉得她不住颤抖。

她越跑越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他死了,她要快,再快点,再快点!

他是在十一岁就能面驳主张与敌和亲一派,咄咄当堂朗声质问,“泱泱大国,盘踞中原丰茂之地,尽揽天下人才将才,却甘于受匈奴驱使,向弹丸小国卑躬屈膝,这便是大国之风吗?这便是皇朝气势吗?圣祖既然铁骑取天下,为何我等为圣祖之子孙不能驱剑逐匈奴?”

他是十五岁就敢领军对垒长广王,十九岁才登基,就能庭杖弄权之臣,生擒叛乱党羽的人!

他是江山之主,他是一个好皇帝,十年,几十年后,就像他立下的壮志,能一统河山,登顶五岳之巅封禅,成就一代霸业!

他不能死!决不能……

他或许是不是一个好皇帝都不要紧,江山朝廷需不需要都不要紧。

但他是……对于她来说,他是……她宫中几年生活里,唯一的微光,是给予过她庇佑和爱的人,是让她凄惨的前半生不太凄惨的人……

阮木蘅举袖拭泪,眼前视线又清晰了一些,可才一会儿又模糊下来,她从不知道她这么能流泪,好似憋了半生的泪都涌了出来。

东方高高山峦上慢慢有一些亮光,黎明快要到来,雨水好似也小了,渐渐变成绵密的针线,飘摇在脸上。

终于天光将晓欲晓,将透未透时,她找到了景鸾辞。

他倚靠在路旁的树上,微阖着双目,涤荡了一夜的雨,头身湿透,将脸上身上的血污全都冲刷干净,在泥土上留下淡淡的血水。

脸色越加雪白,白得仿若一丝声息都没有,好似早就僵死在地。

阮木蘅探向他的手,冰冷彻骨,却有一丝温热。

他渐渐睁开眼,看着面前凌乱的一张脸,“你来了。”

微微地一笑,“我还以为我半生显贵,却要独自一人死在山野中,成为孤魂野鬼……索性……索性还有你作伴……”

阮木蘅手上一僵,见他眼中一片迷蒙混乱,听他笑着接着道,“既然上辈子不能好好相处,下一世便投身到寻常人家,相伴到老吧……”

他慢慢伸出手,抚上她的脸,触摸下却无比真实,错眼怔住。

阮木蘅笑了笑,“何必来生,今生就够了。”

跪下扶起他,“还能动吗?”

景鸾辞呆了呆,揽住她肩膀艰难地站起,几乎整个人的力都压在她身上,认真地盯住她,看她一步步将他搀到马匹处,轻叹一声,“我猜你在骗我。”

阮木蘅不置可否,轻抿嘴唇,摹地轻轻一笑,试了几次,终于将他扶上马背,两人一骑慢慢地颠簸着从微曦的晨光中慢慢往山下而去。

进屋时,一夜的风雨过去,白日彻底醒来。

阮木蘅翻箱倒柜地从农家的房屋里找了一些药粉,不管有用没用,有毒没毒,全部散在景鸾辞的伤口上,将他包成一个只露出脸的病人。

尔后,去厨房煮面,给又累又饿的一行人充饥。

即便出宫多年,她也不擅长厨艺,一碗面摆弄了许久,再端进来时,景鸾辞已沉沉睡去,她便一口一口喂了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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