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个匣子的珠花镯子等一字排开的放在喜春面前,由着她挑三拣四,东拨西弄的,与先前摆在一旁,这种冲击还是叫陈荷这些小娘子们心头惴惴。
也是这种差距,蓦然叫他们认识到,宁喜春这个宁家表姐跟她们,从此以后就不是一个层面,就像是天和地,相差太大,他们够不上,只有仰望的份,这种落差叫人心头不舒坦。
陈荷想着她娘胡氏的交代,咬着嘴角正要跟喜春说说话,拉近点关系,好叫喜春往后也帮着介绍一门好亲事,正要凑近了搭话,却是妆人儿插完了发钗,捧了喜服出来。
“表姑娘让一让的,宁姑娘得穿喜服了,迎亲人已经来了,得赶在时辰到之前装扮妥当呢。”妆人儿开了口,陈荷只得退到一边,见着妆人儿扶了喜春去床帐后换喜服。
悉悉索索的声音没过多久,喜春便走了出来。
房中的小娘子大姑娘们顿时呼吸一滞。
都说在结亲这日新娘子是最美的,她们原本还不觉得,如今看着面前一步步走出来的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都不敢大声惊扰了去。
喜春模样本就生得好,柳眉鹅脸,小嘴儿小小,秀丽温婉,如今云鬓细腰,面颊微红,金步摇和宝石点缀在乌发之上,大红的喜服纤合得体,牡丹和叶子交汇,几缕黑发蜿蜒在大红的喜服之上,端庄又横生数不尽的风姿来,眼波流转皆是动人。
都没人开口,喜春水灵的眼一黯,忍不住问:“不好看吗?”
妆人亮着眼:“好看,宁姑娘这一身当真是相得益彰,美轮美奂了,我在各家帮人点妆,却是少有人能及得上姑娘你。”
喜春抿了唇,这话她可是不信的,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但喜庆话谁不爱听的?
陈荷等人也相继反应过来,纷纷夸着。
正说着,陈氏走了进来。
陈氏脸色不大好看,但众人都以为她这是给累着了。毕竟这小半日下来,里外都要陈氏操持,还得照顾着亲朋,再强的人都会露出疲倦来,只有如喜春这等常年相处的才能一照面发现陈氏的不对劲儿。
她那分明不是累着,瞧着那眼尾,更像是哭过似的。
“姑姑来了。”陈荷几个忙跟陈氏打招呼。
陈氏朝他们点点头,开口:“小荷,你先带着苗苗几个妹妹出去一会,姑姑有话要跟你表姐交代。”
陈荷不疑有他,乖巧听话的带着房中的大姑娘们出门。
妆人儿也极有眼色的告辞出了门儿。
人都走了,喜春提着裙摆忙过去:“娘,你这是怎的了?”
陈氏泪珠儿一下掉了下来:“闺女,娘对不住你呀,来迎亲这个,他不是咱亲女婿啊!”
喜春脸都白了,呆着:“甚、甚么意思?”
春日的天儿,喜春硬生生发起了抖,满心的期盼莫名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一般,心头直发寒。
府城周家,周大夫人潘氏遥遥张望起来:“怎么还不来?”周大夫人同身边的心腹嬷嬷说:“莫非是宁家不满秉儿不曾亲自到场,不肯嫁女了?”
嬷嬷回:“不至于。”
正说着,只听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嬷嬷笑道:“夫人你瞧,这不是来了吗?这新娘子快到了,老奴扶你先进去。”
这一行迎亲队伍庞大,前头高头大马开路,引出后边跟着的八抬大轿,喜宾乐鼓,送嫁的女家亲朋,嫁妆,沿途还有周家的小厮一边高贺主家大婚,一边抬着箱子发铜板喜糖,一把把的朝外洒,格外豪气。
喜春坐在轿子中,哪怕被红盖头遮着,一道道的道喜也传入耳里,叫她也不知该不该喜了。新娘子迎了回来,被引着下了轿,过了火盆,入了府中拜过了天地,被周家的下人搀着送入了喜房,这也是周秉早前备下的婚房。
周严彻底松了口气。
新郎官不容易,尤其还是他这种冒牌的。把人给迎回来,他这任务也就结束了,至于喜房中的,该是秉堂兄回来后完成的了。
喜春被安置坐上榻,就听丫头说道:“少夫人,大夫人交代过了,说如今大爷不在,这俗仪便免了,等大爷回来后再行合卺礼,少夫人舟车劳顿来,想必是累了,奴婢们扶少夫人去洗漱一番,厨房那边厨娘已经备好了膳食,若少夫人有喜欢的,也只管告诉奴婢。”
喜春曾经想过,诸如周家这等大户人家中,便是伺候的下人也是规矩有礼的,而她只是乡下来的村姑,多半是被人看不上的,许还得被奚落嘲笑、挖苦。
她想的一个都没实现。
丫头们很有礼,虽客气却听得人十分悦耳,并没有明朝暗讽的,冲淡了喜春自得知新郎官不是周秉时的惶恐,她轻轻抿了嘴儿:“麻烦了。”
丫头朝她微微福了个礼。
这一日下来,喜春着实累坏了,在洗漱完用完饭,便在丫头们早就铺好的床上睡了过去,也顾不得在提笔写下心情。
夜深,周家大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动作毫不停歇,显得十分慌乱。
喜春一夜好眠,一早,正要按着娘亲陈氏交代的去给大夫人潘氏等长辈敬茶,刚出了门,还没顾
得上疑惑四目匆匆的下人,便见一贵妇人在奴婢的簇拥下而来,步伐急促,一把抱住喜春:“我苦命的秉儿啊,怎么偏生就你出了事啊!”
喜春:“...”
什么意思?
周秉,出事了?
喜春脸儿一白,脸上的血色骤然失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叫她头晕目眩。
一早娘亲陈氏告诉她新郎官来不了,不过一夜,伯母潘氏就告诉她,周秉出事了。接连打击下,喜春眼前一黑。
☆、第 18 章
喜春醒来已经是一日后了,她只记得先前耳边传来丫头的叫喊,接着就人事不省了。
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了一身贴身的衣裙,喜春大眼无神的看着床幔,定定的出着神,守着的丫头见她醒来,大大松了口气,在她耳旁柔声劝解:“少夫人醒了,少夫人已经睡了一日了,可是腹中饿了?厨房里从早到晚煨着汤,奴婢去给少夫人端上一碗来?”
喜春没应,眼珠子随着转动。房中喜庆的红绸、喜纸等已经尽数撤下,虽没有挂白,但房中稍出格的艳色都已不在,统统换做了素雅,周家动作迅速,下人动作麻利,规矩有礼。
就是太麻利了。
麻利到让喜春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不得不接受周秉出事的事实。
两行泪从眼中滑落,淌过脸颊,落在素色的绸枕上,很快把绸枕给打湿了。
“少、少夫人,你、你别哭啊。”两个丫头哪里见过这说哭就哭的架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谁料喜春越哭越大声,“呜呜呜...”
喜春其实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