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俊听他们胡言乱语,也不生气,将我肩膀拍了几拍,道:“我瞧着你不错,人品心性,都是上上之选。你喜欢叶疏,那有什么稀罕?他那张脸生得好,性情又冷淡,小姑娘们早送了他一个称号,叫什么‘千霜君’。别说你喜欢,连不世出的医谷女修,魔教那些小妖女,也喜欢得紧呢!你若追得到他,这一座秋收堂送你当聘礼又有何妨?”
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谢俊哈哈大笑,虽是六十岁人,却爽朗如少年:“你若追不到他,这管事之位倒也多得几贯银钱,买买本子,种种梅花,也尽够了。你要讨你小情人欢心,少不了要弟兄们助你一臂之力。这就走马上任,劳心劳命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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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得奈何,只得战战兢兢,接了管事之职。一开始自然许多人不服,故意挑拨生事,或谎称物品失窃,或蓄意破坏屋舍。至于不满分配,掂轻怕重,更是家常便饭。我本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别人不愿做的,我只得自己去做。别人做得不到之处,便由我去善后。夏日在粪池中疏通,春日在山洞里打蛇,也曾在夜行的押车上被人持刀劫道,也曾被村匪奸商打得头破血流。数次化险为夷,常年与伤病为伍,后来连柳唱也不愿看见我,纵然给他做了许多花样小食,也不能令他满意了。终于有一年门派大典,须为四象殿中诸位天尊清洗金身。别人也还罢了,惟独正中那一座吕祖先师像,却营造得分外高大。当时寒冬腊月,滴水成冰,梯架搭起三丈多高,颤颤巍巍,滑不溜手。平日司管正殿的几名老干事,向来自恃身份,不许别人踏进殿中一步,抢了他们在道尊、长老们面前焚香插花的殷勤。别说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新官,便是谢俊也安排他们不动。这一回却推推缩缩,无一人肯上前。事到临头,我也只得咬牙上了。后来虽说一脚滑下来,摔断了两根老骨头,到底将吕祖擦拭一新,没误了庆典的时辰。待我一瘸一拐将养起来,自正殿几位干事以下,竟都安分和气,不再与我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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