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工吧,让年轻人去当地居民家里讨菜。”帽子男提议,“小郑可以打头阵,白白净净的,长得又乖,阿姨大妈们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郑来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下:“那谁跟我一起?”
帽子男往窗外看了看,道:“明天预报有雨,我们几个一会儿要上山捡明天用的柴,让女孩子跟你去吧。”
时栎干坐着没反应,思绪已经飘得很远。
——我当初为什么要接这个综艺?为了保命。现在他们居然想让我去讨饭,那么问题来了,人活在世,究竟是温饱更重要,还是尊严更重要?
桌子那头有人问:“你们谁擅长做料理?”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把视线投了过来。
突然成为视线焦点的时栎缓缓回过神来:“…………?”
帽子男摸着下巴感慨:“奚顾上次节目时做的糖醋肉和烤鳗鱼特别惊艳,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有机会吃到。”
时栎惊了:“我不——”
MC大叔打断她:“是吗,太好了,我还担心我们几个里面没人会做饭,那奚顾就留下来准备吧!”
时栎挣扎:“那个——”
“好,大家各自行动吧。”
“让我去讨饭吧!”时栎两只手按在桌子上,身体迫切前倾,终于插上话。
“我想去,真的!让我去吧!”
几个老男人被她逗笑了:“什么讨饭啊?虽然是实话但不要说得这么不体面行不行?……”
时栎在桌子下面拿腿怼了下旁边的郑来。郑来也是机灵的,秒反应过来:“啊……对啊,奚顾姐跟我去吧,阿姨们不是都看着LOVIN长大的嘛,肯定会给饭吃的。”
事实证明郑来是有远见的。他们俩出门后直接挑了附近看起来最大家大户的一家,大妈一脸不耐烦地开门出来,看到「奚顾」瞬间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听明来意后把家里生的熟的能吃的装了满满一篮子给两人,临了还抓了一把当地特产的糖酥塞到她手里,方言里夹杂着普通话念叨她这个栩州姑娘肯定爱吃,工作再忙也要常回家看看。
时栎听得云里雾里,又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在此刻自己穿着棉袄睡裤、妆也因为午睡而油了的情况下这张脸还是这么好刷。她再一次对国民女团的威力肃然起敬,道谢合影后指挥郑来提着篮子圆满踏上了归途。
回去的路上一直有居民对着他们——准确地说是对着「奚顾」拍照。郑来拎着东西跟在后面,像个帅气的助理,时栎在前面一路亲切而做作地摆手,乡村土道瞬间被她走出了股国际T台的气势。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的弹幕被赶来的粉丝刷了屏:
「奚顾、舒望、钟颜、南裳!LOVIN 4EVER!」
「永远的ACE!走到哪里都是Center!」
「九年如一日的美貌匠人!芳心纵火犯!犯罪的清纯美!」
「脸蛋天才!栩州之光!」
铺天盖地的评论里也夹杂着部分路人:
「这恐怖的国民度,也就是LOVIN,要是别人这么去讨饭真的要受白眼吧?」
「录综艺真是躺着赚钱呀,刷刷脸就行了,因为出道早选房间也有后辈让着,不用下水也不用演技,以后就别演戏了专心录综艺放过观众可好?」
「奚顾这自然又造作(非贬义)的走姿笑到我头掉!黑棉袄和花裤子竟然让她穿出了时尚感是怎么回事?」
「前面那个能不能别酸了?昨天从水里上来她都成什么样了?马上就被送去医院了你们是都选择性装瞎吗?!」
「某家小学生粉请自重,再怎么酸也改变不了你们正主糊的事实。有本事也接个综艺去,出了衍城实验小学还有人能叫出你正主名字算我输~」
……
两人回到房子里,留守的俩姑娘看到他们拿回来这么多东西很是惊讶。时栎功成身退,从冰箱里拿了瓶赞助商的饮料又上楼躺着去了。
楼下三个小年轻一边处理食材,一边闲聊:
“你们怎么这么快?是只去了一家吗?”
郑来动作生疏地掰着手里的蘑菇,玩笑:“是的,去了个大户人家。”
“厉害了,感觉你们拿回来了三天的量。”
“哈哈,全靠奚顾姐刷脸,要是我自己去估计就要吃闭门羹了。”
俩姑娘频频点头。其中一个眼睛扫了一圈,细声细气地问:“不过……你们两个会做饭吗?”
另外两个人面露难色。
“那怎么办?”马甲线往楼上瞟了眼,压低声音,“要叫奚顾姐下来吗?谁去叫?”
这回是三个人面露难色了。
-
放走杨磊后,周觐川站在栩州市局台阶上沉默抽烟,脸色沉得瘆人。
一根烟结束的时候,他掏出手机。
“潜进奚顾家的人不是杨磊,重新查。”
电话那头顿了顿,惯常的散漫腔调,连惊讶也听不太出:“害,分局办事太不靠谱。”
周觐川抬眼看着前方的沉暗夜色,脑海里混乱而分明地飞速重现着半个小时前的场景——
“你没有入室你看见警察跑什么?”
“我……我欠了别人的钱,我以为你们是来要钱的……”
“你什么时候回的栩州?”
“今天下午……”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去工作也联系不上?”
“我怕有人找我还钱,一直躲在朋友家不敢出来……”
“那你躲着债又为什么突然跑回栩州了?”
“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我妈病情恶化……”
“你衍城的出租屋除了你还有谁能进去?”
“……啊?”
“你房间里出现了当事人丢失的化妆品和衣物。”
“这……这怎么可能?!有人想陷害我?!警察同志,我是清白的!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你知道奚顾吗?”
“我是知道她,但——”
“你是她粉丝?”
“不是……不算吧?就在手机上偶尔看看……”
“九月末的时候,她来你们店里,你还宰了她一大单生意?”
“呃,也没有,没有很大……”
“她的那辆车刹车老化严重,从你们店保养完出去没几天就出车祸了,你当时就没注意到?”
“没有,没看见,我不记得了……警察同志,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入室盗窃啊!”
……
周觐川皱着眉揉了揉额头,紧抿的唇角无声透着他此刻的情绪。
烦闷、焦躁、恼火,最后都只能无声压抑下去。
远方的夜色浓重。
几缕惨淡的皎洁月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氤氲似雾。
黑暗才刚刚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时姐:陶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