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示人,从那时候开始,他父亲疯狂的愿望便加诸他身,在那之后,家族覆灭,追随者却是忠心不移,他似乎除了谋逆夺位,确实不能什么都不做。
可林卷也知道赵炎并非那种轻易受人威胁之人,林卷不知道让赵炎真正决定走上这条路的契机是什么,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可曾后悔过,但到底是,覆水难收。
林卷叹了口气,嗓音低低的:“或许没有他,也会有别人造成今日的局面。”
“但移丘哥终归是走到了这一步。”
而在这条路上交付了的那些无辜性命,同这事有关的任何人也都是都逃不脱责任的,这是共同犯下的罪孽,可却被世俗加诸了正义与否的名头,所以,总有罪无可恕的一方。
从那天开始之后的一个月里,太子大刀阔斧地整顿全朝,在赵炎的坦白交代之下,太子精准地摘除异己,有心归附又无大过者可继续为官,死不悔改之人则视过错大小按律惩治,这是赵炎同太子商定好的条件,他其实没有别的筹码同太子谈条件,倚仗的不过是太子的那一点仁厚心胸罢了。
但对于赵炎本人的惩处,却迟迟没有发落下来。
在这一月期间,严歇忱也着力处理边境之事,以及奉命整顿紫玉京内各大卫队,总之忙忙碌碌的没个消停,连年关也没有安稳下来。
一直就忙到了正月初九,又是一年祭天大典。
可今年却与往年不同,文武百官同皇族之人并没有去麓山皇陵祭拜,反而将祭天大典摆在了宫中金銮殿下。
因为今日,是太子赵炽的登基大典。
这样盛大的日子,严歇忱是不可能不去的,林卷便在严府里百无聊赖地等着。
他坐在檐下,透过天井望出去,心里头也总是和这阴沉沉的天空一样,不甚明朗。
严歇忱当初派出去找梁盈墨的人很快便有了消息,只是到现今,林卷也只偷偷去看过梁盈墨几次,却并不敢出现,因为他觉得,墨墨好像并不需要他,他去了,墨墨还得强颜欢笑着应付他的关怀,还不如不去。
因为墨墨现今,仍旧在当初他和段陵在青川郊外的那个小院子里住着,他也接过了段陵当初私塾先生的位置,继续教着庄子上的孩子读书。
林卷念及此,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这该如何是好啊。
他在这边叹着叹着,忽地脸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林卷回过神来,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在脸上摸到一片冰凉。
林卷确定自己没哭,他怔愣一瞬,方才抬眼向天外望去。
只见空中突如其来地簌簌扬起漫天纷飞的雪花,不过片刻光景,檐上、梅花下、庭院中,便覆上了一层素裹的银妆,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直从天外萦绕进了心间。
林卷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总觉得这场弥漫的雪,有着不一样的昭示。
身上忽地裹上一件雪白狐裘,林卷微微偏头,就见严歇忱抱住他在他身后坐下,轻轻笑着说:“下雪了,小心凉。”
林卷放松地倚靠在他怀里,抬头亲了一下严歇忱的下颌:“你冷吗?”
严歇忱弯着的眼睛里攒出一片暖意,语气里有些骄傲地说:“宣宣这么暖和,我早就不怕冷了!”
林卷笑了起来,片刻后才问:“今日可还顺利?”
严歇忱将他又抱紧了些,开口说道:“今日新帝登基,同时册封新后,帝后二人一同祭天,祭天之时天降大雪,钦天监监首直呼此乃瑞雪,瑞雪颂皇德,金穰岁兆丰,陛下大喜,金口玉言,大赦天下。”
林卷起初听着没什么反应,但听到最后几个字,眼睫却开始颤抖起来。
大赦天下,这几个字背后的恩典,对于戴罪之身而言,实在是太重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承这天降的甘泽雨露。
不过严歇忱却以为林卷此时惦念的是他们林家的事,这会儿就忍不住嘚瑟道:“就算没有今天这一遭,陛下也会为咱们家平冤的。”
严女婿很有自觉,直接说咱们家。
林卷也是听他提起,方才恍然,他此前便猜严歇忱拿出征同太子换的条件是这个,但严歇忱一直没有交代过,估计是因为那时太子还没登基,这都是不能十成十确定的事,所以便没有告诉他,林卷那时便没有多问。
此时听他提起,他顺势就问:“你当初同太子谈的条件是什么。”
严歇忱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要是有尾巴估计已经翘到天上去了:“我换了三个条件呢。”
一换陛下开恩,彻查当年林梁两家伙同谋逆之事,为所蒙冤屈昭雪,为往日清白正名。
二换陛下施恩,再赐严饮冰同林宣帙婚书一则,不必大费周章昭告天下,只求他二人余生有个名正言顺的见证之人即可。
三换陛下允准,待来日天下大定,允风刃司掌司使严歇忱卸官辞任,交付监察大权,从此以后,成一双自在逍遥身。
林卷听后,默然半晌,如今诸事即将尘埃落定,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严歇忱见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林卷耳边有些讨打地说:“诶宣宣,我发现你最近咋对我反应这么冷淡呢?你得到了我的人,难道就想对我不闻不问?我夜夜这么努力,你还觉得事不关已?”
林卷一听这个,忍不住就是面皮一红。
想当初严歇忱回家歇了几天,把疲惫都歇掉了之后,浑身上下就像有使不完的力似的,后来终于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狼性大发将力气使到了他身上……
而自从他开荤之后,这人就跟疯了一样,一有空就逮着林卷灵魂交流,屋里各个角落,就没有被放过的地方,床上、短榻上、窗边、案几上、书架上……处处都遭了殃,一开始林卷还能配合,毕竟那什么……他也挺舒服的。
可几天之后,他就发现严歇忱这人实在是太过无休无止了!感觉随时随地都在想着那档子事,有一回他同严歇忱外出,回程的时候在马车上他居然也缠着来了一回!
林卷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然后就想同他约法三章,结果严歇忱这回有恃无恐,轻飘飘地说林卷还欠他一件事没有完成 ,他现在要兑现,而他要林卷答应的就是,以后不准拒绝他,还得陪他开辟新地点新姿势!
林卷当时那个气啊,可是言出又必践啊……而且他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觉得严歇忱没有要求他自己动……好像还不算太过分,所以他当时居然还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真他娘的是着了他的道儿了。
此时林卷羞得耳根子都红了,忍不住一眼瞪过去:“闭嘴!”
可他不知道他这看似凶巴巴的一眼在某些心怀鬼胎的人眼里有多软,严歇忱忍不住滚了滚喉结,眼神霎时便变了。
林卷当即便嗅到了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