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女端了水盆过来,里面淘澄净了的玉兰汁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温度适宜,许昔嵋将双手浸在里面,眼神带笑,道:“你正年轻,多有几个孩子,才热闹些。”北堂戎渡从侍女手中拿过梳子,蘸了茉莉水,替许昔嵋将微松的鬓角抿了抿,淡淡笑道:“孩子若是太多了,只怕也是烦恼,毕竟做人父母,也不是轻松之事。”
“你这小子,却说这些,你们男人家又不用生养孩子,只需妇人自己照顾就是了,做爹的时不时来看上一眼,也就罢了,倒拿这个来说嘴。”许昔嵋笑啐了一句,接过毛巾把手擦了,想到北堂戎渡说起胃口不好,便顺手将指头搭在外孙的左腕上,给他看一看,北堂戎渡见状,顿时心中一滞,不自觉地就想缩回手来,刚想说些什么,许昔嵋却突然脸色一变,面上已没有了方才祥和雍容的模样,转为一副冷利之色,眉眼之间笼罩出三分凛冽,目光紧紧盯住北堂戎渡,没说话,却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等到室中只剩了祖孙二人,这才沉声道:“方才还说没有什么,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什么胃口不好,竟全是哄我的,我如今还没糊涂呢!”
北堂戎渡见她发怒,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声劝慰着,许昔嵋回转心神,纤细的玉手不觉攥在酸枝木的椅子扶手上,缓缓说道:“我平生只有你母亲一个孩儿,如今她早去了,我就只有你,你但凡略有一星半点的不好,就是在剜我的肉,叫我日后如何向你母亲交代?还不快跟我说了实话来!”一面絮絮说着,一面忍不住抬手去拭眼角,北堂戎渡见她伤心如此,只得一撩下摆,双膝一矮,在许昔嵋面前跪下,扶了她膝头劝道:“都是孩儿不好,您快不必这样,不然岂不是我不肖了。”许昔嵋目光灼灼,紧盯着北堂戎渡的脸,道:“你从前有宿疾,这是我都知道的,只是那咳症一向也没什么大碍,但我方才一探你脉相,分明是前段时间心火骤生,忧思过甚,这才损了身子……你如今身份不同,乃是大庆亲王,湟贵无比,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样?你也不必想瞒了我,我执掌一教多年,又岂是随便就能哄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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