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印象了……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在医院，身旁坐着一个冷清的人影，见他醒了，放下手里还在读的书，转过头问他：“感觉怎么样？”目色深沉却又关切，隔着镜片的一双凤眼无悲无喜，两片薄唇吐出低沉的音色，冯源错愕地看着那人，忍着从胃烧到嗓子火辣辣的疼痛，在记忆里搜寻关于这张脸的全部内容，其实看到眼镜他大概就有了些印象，好像是在陈露结婚那天见过，心理医生，姓很少见，相，对了，就是相。

“我叫相铭，艺大的心理辅导老师，陈露的老师，我们在她婚礼上见过。”

“哦……你怎么？”“我在网上看到你发的消息，从陈露那儿问了你家地址，叫了120把你送来医院洗胃。”

“我……”相铭看着他游离的目光，轻轻附上被子底下那双冰冷的手，“冯源，我可以为你提供一切帮助，只要你相信我，并且愿意接受你的新身份，继续活下去。”

空洞乌黑的眼睛里似是有了半点光亮，相铭起身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拥抱，低声在他耳边说到：“请你放心，我是一名专业的艾滋病关爱支持组织的志愿者，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我都会尽力帮你解决。”

无论男孩女孩，一定不要在陌生的地方喝醉，不是开玩笑，你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宝宝提醒了我阻断药物的问题，相关内容已经修改。

如果大家不幸遭遇这种事，一定尽早服用阻断药。

第二章 灰灰

本文出现的一切组织机构均为杜撰

相铭先是开车带冯源回了趟家，一路无话，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表现得十分安静顺从，像一个被人遗忘在车里的破布娃娃。

冯源家的防盗门虚掩着，锁已经坏了，还好小区安全性较高，没让犯罪分子钻了空子。

把人带进浴室关好门，相铭决定还是先找人把锁修好，打完电话浴室还是没有动静，只好敲敲磨砂玻璃，惊醒了里面发呆的人影，“需要帮忙？”“……不用。”

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响起才放了心，进到厨房去寻找合适的食材。

小米粥煮上锅，听见浴室的水声停了，转身见一个白条条的身影钻进卧室里去，地上蜿蜒出一段湿漉漉的脚印。

不一会儿，穿着睡衣的冯源从卧室出来，微长的头发挡住眼睛不断往下滴水，相铭皱皱眉，转身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把人摁在客厅的椅子上擦头发。

一头乱毛被他连吹带擦收拾妥帖，可那人脸上的水却无论如何也抹不干净，冯源又哭了，相铭从背后把人圈在怀里，一边揉着他蓬松的头发一边安慰，“冯源，都会好的，你没有错，一切都会过去，曾经的那些都只是噩梦，现在梦醒了，天亮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我会陪在你身边。”

冯源哭得更凶了，这是他长大以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样发泄，毫无保留，发自本能地哀嚎，如同初生的婴儿。

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哭累了，又觉得不好意思，抽过毛巾胡乱擦着脸，相铭了然地抽回手，转身进了厨房，“我煮了粥，洗好脸过来吃。”

金灿灿的小米粥里加了牛奶，相铭盛了一碗又放了糖，用小勺子搅拌均匀推到冯源面前，后者反而有些拘谨，一边喝粥一边用红肿的眼睛偷偷瞄他。

和初次见面时的感觉一样，相铭属于样貌清秀干净的男人，虽然那双好看的浅棕色眼睛里总是冷冷清清，但周身却环绕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相铭是那种让人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的类型，不过冯源对他的第一印象却并不太好。

两人在他们共同的学生陈露的婚礼上有过一面之缘，内向美丽的新娘子难得拉着两个人的手给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的伯乐冯老师，没有他的支持我一定不会坚持学画，这位是我的恩人相老师，没有他或许就没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我。

送走敬酒的新人，一桌老师才互相熟悉起来，逐渐拼凑出一位天才少女坎坷的故事：陈露多才多艺天资聪慧，中学时就被冯源看好，一直支持鼓励她走上了专业的艺术道路，极不自信又心态敏感的女孩学画并不受家里支持，即使偷偷报名考上了艺大，纷至沓来的压力也最终使她陷入了重度抑郁，多亏了当时学校的心里辅导员相铭的帮助，才重新振作，专心学业，最终以当年专业第一的成绩毕业，出国继续深造，如今已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

一向视心理学为忽悠的冯源认为，当时的陈露并没有严重到需要心理支持的地步，只是听说每次的咨询费高得吓人，而治疗过程又仅仅是谈话，故弄玄虚，成了冯源对相铭的第一印象。

所以在他眼中的面相姣好也成了道貌岸然，谈吐文雅也沦为斯文败类。

更何况他还总是用那种盯着试验品的眼神看自己，薄情的嘴里吐出更薄情的话：“看您的气色，平日压力应该也不小，冯老师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您的关心，我并不需要。”

那张印着暗纹的名片最后也没被他装进口袋，和一桌残羹冷炙卷在一起，沾上油污，沉睡在黑色的垃圾袋里。

而那个曾经看不惯的人不但救了自己，现在正双手托腮看他喝粥，想到自己刚刚还在人怀里失声痛哭，冯源恨不得把脸埋进粥碗里。

外面响起敲门声，是换锁的师傅来了，两碗粥的功夫，相铭已经看着人把锁换好离开，钥匙配了两把，一把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而另一把，冯源眼睁睁看着相铭把它与宝马车钥匙拴在一起，放进了西装裤的口袋里，“保险起见，我留一把，没问题吧？”“嗯……”“再提醒你一句，这门禁不起折腾了，再有一次，就整个报废。”

“我知道了。”

吃完东西，收拾好餐具，冯源换了便服，相铭领着他又出了门。

“我们去哪儿？”“去医院办手续，然后，拿药。”

如梦初醒地点点头，冯源把窗户降下了一点，午后的热浪翻涌进来，暖风在他脸上蒸出了一点点汗意。

相铭自顾自说着，他也慢慢听着，一点点消化“感染者”这个陌生的身份。

“冯源，别担心，政府会提供免费的治疗药物，只要按时服用，把免疫力提高到一定数值，你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真的吗？”“相信我，我在这边认识很多朋友，他们都很健康，一会儿见到你就会相信的。”

“相铭……你为什么帮我？”车子在红灯的路口停下来，车里突然变得十分安静，路边小贩的叫卖声被隔音玻璃挡住变得模模糊糊，相铭伸手去拨空调的温度，凉凉的声音带着夏天的气息：“我很喜欢《流浪狗的生活》，我知道那是你画的漫画，我一直在等它的结局。”

相铭转过身看着冯源，眼神坚定而温和，对面那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很少有人知道他是那篇漫画的作者，那是他还上大学时就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