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太好就这样简单利落的答应谢人间,于是眼神就飘忽向了另一边去,像是逃避。 谢人间却不打算放过他,追问道:“回答呢?” “……” 顾黎野见躲不了了,就看向了他,眼神平静:“我不。” “……” 谢人间咔嚓一下捏碎了手里的竹简。 这要换作以前,谢人间肯定就开始冷言冷语或者大吼发怒了。比如“你不你就给我滚回京去”或者“那你就他娘的顺便也别干了给我滚”之类的,总之绝对不会说好话。 但这次他却没有。谢人间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久后,居然没提高声音冲他大吼发火,反倒压低了声音,好声好气地问他:“为什么。” 这要换了旁人,可能就算是生气了。但是在谢人间这里,这确实算是好声好气了。 但顾黎野不但没领情跟他坦白,反倒还反问道:“统领,你为什么这么在乎?” 谢人间被他反问得莫名其妙:“啊?” “我以前也这样啊。一下雪就往外跑,你那时候什么都不说,就让我注意点。”顾黎野说,“怎么最近突然开始这么在意了?” 谢人间:“……” 他好像被说中了什么心事似的,抽了抽嘴角,眼神往旁边飘了飘:“这不是最近冷了吗。” “这里什么时候不冷吗。” “……你烦不烦啊!!” 谢人间突然提高了声音,好像是为了掩盖心虚似的,又啪地把刚刚捏碎了的竹简摔到桌子上,然后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好像生气了。 但顾黎野知道,他没生气。 他只是被顾黎野问的心虚了,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或者说——该怎么回答他自己。 顾黎野放下了手巾,看向谢人间离开的方向。然后,他伸手摸了摸耳垂。 他心里那个荒唐的猜想所得到的证实越来越多了。 最近天气确实冷了不少。塞北本来就冷,再加上季节慢慢进入了深冬,这里的风雪就越来越不讲人情了。尤其是夜晚。夜晚的塞北风雪尤其大,肆虐地在外面呼啸着,像那些战场枯骨冤魂在外徘徊哭号似的。 顾黎野坐在床上,床头的烛火晃晃悠悠地摇曳。 这种事情其实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难以置信。 一向性情冷漠还有点小暴躁的谢人间突然开始别别扭扭地关心他。今天还把他拉到屋子里给他手巾和衣服,甚至还一改一向火爆的脾气好声好气的问他为什么。 如果把谢人间换成别人的话,那顾黎野肯定想也不想就明白对方绝对对他有不一样的想法。说白了,就是心里喜欢他。 但是这事套到谢人间身上,是怎么想怎么不可能,怎么想怎么不应该,怎么想怎么难以相信。 顾黎野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样,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他的成长历程过于特殊,在顾府的每时每刻都得被人监视,甚至还有人趁他晚上睡觉去搜他的房,想看看他有没有谋反的意图。 所以顾黎野对自己的认知无非就两个字:“不配”。 他不配拥有自己的想法,不配拥有自己的东西。因为他是罪臣之子,他必须对陛下忠诚,他的东西必须都是经过检查的,不然谁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他可是罪臣之子啊,他什么干不出来——他可是罪臣之子。 他没有隐私,因为他是罪臣的孩子。 他甚至不能像别家孩子一样有叛逆期,他不能任性,不能叛逆,什么都不能。 久而久之,顾黎野就明白了。他什么都不配,因为他是罪臣的孩子,因为他姓顾。 所以在喜欢谢人间这件事上,他也打心眼里认定自己不配。他不像别人家的孩子,喜欢谁有父母撑腰,想要谁父母能去帮着说亲,他根本没有这个权利。 而且他也明白,他比谁都明白,谢人间这个存在究竟有多耀眼。 他是塞北的光,是塞北这片雪地的盛夏,他是驻扎在家国边境的神。 而顾黎野只是罪臣之子。他不可能永远留在塞北,毕竟新皇永远不可能放心他,他迟早要回到那个冷清如牢的顾府里去做回他的罪臣之子的,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在新皇的可视范围内。但谢人间不必,他的前途是一片光,他们两个这般一个天下一个地底的身份,顾黎野就算疯了也不可能去妄想得到他。 ……本来该是这样的。 但是顾黎野这几天发现,谢人间好像喜欢他。 虽然他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不可能,但各种细节和谢人间自己的言行举止都在告诉他:是的,没错,这个人他喜欢你,绝对喜欢,百分百喜欢。 你见过他对谁这么好声好气说过话? 你见过他给过谁衣服和手巾? 你见过他这么别扭地关心过谁? 他明明除了打仗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关心啊,但他却关心你啊! 顾黎野还是生平头一次为这么件事情苦恼。 他本来做好了把这份感情深埋心底直到他死的准备——是的,他本来是准备把“堂堂罪臣之子居然喜欢谢大侯爷”这件荒唐事直接带进自己的坟墓里去的。 但是现在更荒唐的事情出现了,名门望族的将门世家的独苗,边境军统领谢大侯爷喜欢罪臣之子顾黎野。 要怎么办。 顾黎野本来就没妄想过谢人间的。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哪怕以后他摆脱了罪臣之子的头衔,能堂堂正正的站在朝野里,他也不可能够得上谢人间——那可是如今圣上都要仰仗的年少将军。 但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现在有些想要妄想了。 当他发现谢人间或许想要跳向他的时候,顾黎野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朝他冷眼相对,叫他不要下来,去走自己的阳关大道。 顾黎野难得的深皱起了眉,放下了一直摸着耳垂的手。 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他不是神人,他自私,他想要被爱,哪怕说不定会把谢人间拽落神坛,让他滚的一身泥泞,他也想要被他爱一次,无论时间长短。 ……恶心死了。 顾黎野最后这样评价自己。 他转过头,看向房间内摇曳的烛火,沉默了很久。 次日。 晌午过后不久,一辆马车冒着风雪闯进了边境军营里。 没人拦这辆马车。 陈黎野怎么看这辆马车怎么觉得眼熟,可他又不记得在哪见过。 马车停在了军营里。片刻之后,两个下人从马车上下来了,然后毕恭毕敬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紧接着一个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的人慢慢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四处环视一番后,冲着帅营走了过来。等这个人走进来后,他身边的下人就跟了上来,替他把身上厚重的衣服卸下去几件之后,陈黎野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这辆马车眼熟了。 这个人就是之前跑到塞北来传圣旨阴阳怪气地仗势欺人要陈黎野回去,结果被谢人间指着鼻子一顿骂的那个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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