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收回目光,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来,偏过头看向别处,不愿看他伤口,就这么别扭地递去了陈黎野面前,说:“把血擦了。” 陈黎野还端着流血的手不敢动弹,一看守夜人递给他帕子,什么也没说就接了过来,按住手上伤口,说了声:“谢谢。” “……”守夜人沉默片刻,转过头来说,“我的东西问都不问你就敢用,你倒真不怕我。” 陈黎野用力捂着手背上的伤口试图止血,说:“怕你也没用,你要是想杀我,肯定不会含糊。” “……” 守夜人没吭声,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守夜人才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重新开口说道:“好了,言归正传,刚刚跟你说到哪儿了?……对了,说到你知不知道你救的是什么人。” 陈黎野:“……” 没想到你还自问自答哈。 守夜人说:“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她不是好人了,告诉你一件事吧。参与者第一次进入的地狱,往往都是犯了属于这个地狱的罪。”守夜人说,“铁树地狱的罪名是离间挑唆。她曾经到处装纯勾引男人,把许多情侣给挑拨分手了不提,还把很多年轻女孩逼得自杀了,并且直到现在都没有想收手的意思。” “那么问题来了,黎野。”守夜人抬起眼,用一种问罪的眼神看着他,说,“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你他奶奶的应该不是这种会离间挑唆别人关系的人才对,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 陈黎野:“……”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守夜人说的话很像抓到丈夫出轨犯错的妻子。只要把里头的一些词置换一下,那简直一模一样。 但这事确实挺蹊跷。陈黎野扪心自问自己打小就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学习名列前茅,还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父母也开明,从小到大他都安安分分,干过最缺德的事是小时候尿床。 陈黎野沉默片刻,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耳垂。 守夜人把他这动作收进眼底,没说什么,但眼睛里为数不多的光暗了暗,不知想到了什么。 陈黎野思忖片刻,在脑子里搜罗完了他这二十年来的人生过后,犹犹豫豫地说:“大概是因为……我是律师?” “……”守夜人面无表情发问,“律师是什么。” 陈黎野:“……” 陈黎野这才想起守夜人刚刚说自己已经死了好久了。他可能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的人,思想一点也不现代,哪儿会知道律师是什么。 陈黎野只好给他解释:“律师就是接受委托和指定解决法律纠纷或者从事诉讼代理……” 守夜人皱了皱眉,又问:“诉讼代理是什么。” “……”陈黎野撇了撇嘴,说,“算了,通俗来讲,我就是给人用和平的方式文明的解决麻烦事儿的工具人。” 守夜人听得半懂未懂,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问:“那和你进地狱有什么关系。” “我接过很多离婚的……” 眼看守夜人眼睛里又飘上来几丝迷茫了,陈黎野沉默片刻,想了想自己看过的几个古装剧,想出了一个词:“和离你知道吗?” 守夜人:“……知道。” “就是和离。”陈黎野说,“我帮好几个人和离过,不知道这算不算离间挑唆。” 守夜人:“……” 他似乎就没听过这么扯淡的罪名,长长的叹了口气出来,捏了捏自己的眉间,似乎十分头疼。 陈黎野不敢吭声。 “顾……” “……” 守夜人说了一个字之后,又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才又开口说:“陈黎野,我得先告诉你。不是每个地狱的守夜人都会心肠好到每晚只会杀一个。这里多得是杀人不眨眼的混账,以后最好不要对哪个守夜人都这么迎难而上,到时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怎么回事,陈黎野听了他这番话后,鬼使神差地就开了口,一句他自己压根都没想过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嘴里蹦了出来:“你不跟着我吗?” 守夜人:“……” 陈黎野:“……” 陈黎野看着守夜人有些震惊的神情,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么句话来! 怎么就说了这么句话出来啊! 他怎么跟?他是守夜人啊,他怎么跟!? 果不其然,守夜人沉默片刻后,说了一句:“我没办法跟着你走了。” 陈黎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干笑了两声:“也是。” 又沉默几许。 守夜人沉默了很久,不知在想什么。他眼睛里的平静有了几分裂痕,过了片刻后,他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陈黎野并不知道那里有他藏着掖着不给人看的两枚戒指。他不知道守夜人在干什么,站在原地迷茫的眨了眨眼。 守夜人就这样安静地呆了很久,很久之后,他又长叹了一声,抬眼看向了陈黎野,问:“血干了没有。” 陈黎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拿着人家的帕子按着伤口,连忙转头拿起了帕子看看自己的伤。口子自然是不会这么快就愈合的,但血已经成功止住,没有再流了。 “好了。” 陈黎野一边说一边把帕子还给他,说:“谢谢。” “谢就不用了。”守夜人接过帕子,重新塞回了上衣口袋里,说,“来干正事吧。” “……”陈黎野茫然,“什么正事?” “你流血了——以你的精明程度,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猎杀规则了。”守夜人说,“我是守夜人,你是参与者,你犯规了,你说咱们两个的正事是什么?” 陈黎野:“…………” 正事是什么? 当然是守夜人猎杀参与者啊! 陈黎野咽了口唾沫:“你,你不会这么绝情的吧……” “我很温柔的。” 守夜人话说到一半,陈黎野就感觉到自己脚上一松,低头一看,脚上的铁藤蔓已经无影无踪。 “就这么杀人实在有点没意思。”守夜人按了按指关节,把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面无表情,满脸冷漠,说,“我温柔的给你半分钟逃亡。” 陈黎野当场麻木:“……” 守夜人:“还不跑?半分钟开始计时了。” 陈黎野无语又想吐血。 就你妈离谱!!!第10章 鬼嫁衣(九) 陈黎野如一根脱弦箭似的飞奔在村子里。 十六个人都在屋子外面。一边是女人屋子里不知何处而起的恸哭声,一边是不知在何处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守夜人,众人正躲着瑟瑟发抖不敢动弹,都看见了陈黎野在疯狂跑路。 林青岩正趴在雪里,试图与雪融为一体。一看陈黎野在路上狂奔,心里一惊,刷的半坐起来:“陈黎野!?” 他喊的太晚了,陈黎野已经飞奔出去十来米了。 下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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