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依着他指使。周馥虞送他的这幅字,直接就挂在了正中央最明显的位置,一进来就能看见。
他来的早一些,毕竟是寿星,忍不住要提前来再确认一次宴场。头一天晚上周馥虞又是跟他一块在富葳新苑同住的:依山傍水的别墅区,远是远了些,但胜在清静风光,最是合适一对佳侣的世外桃源。许宁舍不得大清早地叫醒他,只给他留了纸条,叫他十点开宴的时候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不够贴心,拿起电话打给了方卧雏:“方哥?我是许宁。等会儿九点半麻烦你去富葳新苑接一下馥虞,把他送到白天鹅饭店来啦。”
方卧雏答:“行嘞。小许少爷现在是不是已经在白天鹅了?上回您衣服落在车上了,从这儿过去富葳新苑顺路,我现在出来,路过白天鹅的时候先给您送上去吧,开您常坐的那部车。”
许宁应诺了一声,挂了电话。
傅十醒这会儿正在家里翻找那枚章子,与其让周馥虞又将自己的心意随意打发,不如自己挣个玉碎算了。也就他一个人敢这么在周馥虞的吉光片羽里头刨刮,搁人店里的俏货,现在被傅十醒像丢玩具一样拂了一地,就为了找一枚既没有年份也没有工艺的小章。
他甚至翻出来五六年前买的银镀金点翠穿珠流苏,是去英国度假参加拍卖会竞回来的。周馥虞把牌子塞给他,随便玩玩,刚好把比特币户头上的零头抹了。傅十醒最后就拍下来这个,中国古董,夸一句甚是爱国,其实他只是想买回来给咪咪做逗猫棒。结果咪咪更新换代地太快,没两天这流苏步摇就被丢进角落了
最后终于在写字台侧边的抽屉里找到印章,还给放最里头,差点就错过了。
张妈突然进来叫他,说有人找。一站到门口,瞅见这祖宗把整个藏室掀了个底朝天,吓得拉起他连忙往外推,嘴里哎哟着去捡地上的名贵古董。这满地小摊贩一样铺开的,要一件件收拾好不知道得多久,更重要的是可别有个什么磕碰的。
傅十醒被张妈赶了出去,还来不及想着怎么处置印章,推搡之间顺手就放在了兜里。走到外面去,来找他的人是方卧雏,看着状态不怎么好。
“今天来取车,刚刚在台阶上摔了一跤,好像有点扭了。等梁叔回来看看能不能给正了。就是学长叫我去给他送个落下的东西,小十方不方便代劳一下。唉,真是不好意思……”
“地点在哪?”
“白天鹅饭店翊宁厅,东西在车后排,是件外套。学长说开这部车去。”
方卧雏把车钥匙放到茶几上递给傅十醒。周馥虞嘱托的事情,他肯定不说二话就接受了,不管心里是不是膈应。傅十醒看着那只劳斯莱斯的钥匙,停了两秒,一把抓起就往外走去,生怕迟了一刻钟耽误周馥虞了。临行前他又回头望了一眼方卧雏,问:“方三,你要不要去医院?”
方卧雏愣了一下,很快调整过来,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歇一会儿就好了。等会还有别的重要事要做呢。”
傅十醒盯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转过身快步出去了。劳斯莱斯的后座上有一件西装外套,只是尺寸倒不像周馥虞的,明显要小几个号,跟傅十醒的身材倒是差不多。到了白天鹅,大概是包了场子办什么活动,没几个人。不过车牌号应该提前沟通好了,轻轻松松就上了去。
他没想到翊宁厅办的是许宁的生日,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周馥虞那副字。倾城斩蛟。养犬为患。傅十醒的神经突突地跳起来,指甲陷进掌心肉里,一根刚脱火的烫针立刻淬进冷水银里,扎破了叫作理智的膜袋,兜在里头的不安与疯癔全都涌跳出来。
宴会应该是准备开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琴师茶女都在一旁排排坐好。对傅十醒来说真是个好时机。他招招手喊来了一个侍应生,指着正中央的字画便是要买。
侍应生好声好气地劝拒了十几分钟,傅十醒还是不依。不吼人不吵架,明明人是好看的,小侍应还多看了几眼。可是这客人阴沉执拗地不像话,就是固执地指着说要买,无奈之下只能去搬老板来当救兵。
许宁一来,傅十醒的表情就生动起来了,咧开嘴露出半颗尖尖的虎牙。小侍应一看,哎呀,这两位老板看着是老熟人了,不管这是鹊桥相会还是神仙打架,总之池鱼是先溜之大吉可别被殃及了。
“我记得许世伯说了,这全场的字画都是用来做慈善的。我看上了这幅,想积德行善,不行么?”
“这是我的生辰礼,不过我实在格外喜欢,来不及裱起来就挂出来了,没见着旁边写着非卖品吗?”
许宁皱眉,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傅十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过眼前这家伙性格很古怪,忍不住隐隐抱有敌意,居高临下地扬了扬鼻子,开口:“这场内还有许多其他大家的作品,小十大可以再转转。”
傅十醒心里冷笑一声,觉得小十这称呼真是格外可笑,把自己当成什么似得,还真成了老王八羔子的鸣凤朝阳了?年龄上许宁还比他小,明显是在落落大方地挤兑傅十醒,奚落他是走狗地位罢。
余光瞥见了一旁给宾客冲茶的长台,红木桌后头坐着几个古着茶女,纤纤玉指在茶具间游走。茶杯胎瓷细腻,看着价值不菲,同时展厅里铺了地毯,不方便砸摔,碎瓷片锐利自然是更称手,但权衡利弊下还是选样别的——
许宁以为傅十醒是挫败了,讪讪地要退闪到一旁去牛饮解气。结果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细细的木制品便贴着脸颊朝周馥虞的那副字飞过去,接踵而来还有几件,使了劲儿在上头,直接嵌破了纸,穿挂在上头。
那是几件小紫檀茶具,茶筒里已经空了,茶则茶夹等些细长的玩意现在都钉在墙上呢。傅十醒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虽然没有一双多情春桃眼,但锐冰融雪却别有一番风情,咄咄逼人地凌厉来。这些个茶具都扑向了同一个方向,围绕着下方那一小块四四方方的篆章。
傅十醒踱过去,把茶具取下来扔到地上,只留一枚茶针在手里,举起来微微用力,沿着已扎出的几个洞割下了这一小印。字画凭空添了个大窟窿,顿时就成了一张裂开的大嘴,嘲笑着生辰宴上被拆了台的许宁。
“那我便把自己的东西取回来,这方印章是我设计是我镌刻的,物归原主,如何?”
“你!”
还有十分钟宾客就要开始入场了,傅十醒把这压堂品撕出一个大口子,明显就是要许宁出洋相。许宁又愤又急,冲上去扯着傅十醒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傅十醒不想跟他拉扯,巧劲一使往外推。许宁一个重心不稳就倒在地上,看着另一人走回到书卷前面,抬手揭下来卷一卷,夹在腋下转身往外走。他经